外袍,将带着体温的衣服紧紧的裹到伤者的身上。

    雪还在下着,风依旧刮着。一轮蛾眉月挂在漆黑的夜空,用清冷而微弱的月光为行路者照亮前行的路。鲜虞的边境城池如今是十城九空,几乎没有人烟。想要救治这样一个重伤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即便是对于有着小神农之称的薛献也颇有挑战,为此他们必须前往最近的城邑——晋国边城石邑。

    药材,他们需要大量的药材!

    薛献将他的所有外袍都穿到了伤者身上,而他自己则裹上了子稷的另一件袍子,由于少年与成人的身量不同,袖子与下摆都短了一截子,寒风呼呼的往里头钻。子稷将自己的毛皮风帽戴到了伤者头上,主动承担起背那名鲜虞将士的任务,他沉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在雪原中走着,脚下的雪被踩的嘎吱嘎吱响。他们是有马的,但考虑到马上颠簸,那人腰腹处又有重伤,于是便决定背着前行。

    又行了一段路,这一次远远的,可以看到晋国边卡的烽火台。这个时辰城门早就关了,想入城必然要经过重重盘查,他们救下的人身份尚不明朗,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向北绕道走了野路。

    也许是感受到了赵稷身上的体温,那鲜虞将士稍微回了一点儿暖,终于有了一丝意识,虽然脑内还是一片混沌,但他知道自己是被人救下了。感受到自己正被人背着,他迷蒙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少年耳后的疤痕,那条疤很长,从耳下直到颈侧。这丝意识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便又晕了过去。

    晋都新绛

    新绛城作为中原一霸晋国的都城,素以繁华、广大闻名于列国。南北依山岭,双河穿城过,道路纵横,商肆林立,不得不说,放眼各个诸侯国,能与新绛一比的城池实在是屈指可数。眼下正值隆冬时节,天寒地冻,冰雪封城,往日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如今廖有行人影踪。

    晋有六卿。六卿背后是六大世家,这六家之间,争斗已久,百年间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如今势力最为庞大的是范氏一族。范氏之主范鞅现下正出任晋国的正卿大夫,执掌政事,号令中军,权势赫赫。

    范氏的府邸位于新绛城东,占地极广,建筑古朴,十分的气派。府中路上每隔十米便高立石灯一座,雕刻精细,各有寓意。傍晚时分,一群裹着藤黄色麻衣的奴仆带着火石正沿路给石灯点火,石灯筑的颇高,年纪小的小奴就趴跪在雪地里当人垫子,积雪深冷,又衣着单薄,赤脚草鞋的,一个个全都冻得行动僵硬,面色发紫。他们路过一片花林,林子里有殷殷红梅,也有云朵一般的腊梅与白茶,林子后面的东瑞堂里灯火通明,里面隐隐传来小主子们嬉笑的声音。奴儿们趴跪在地上,差不多八九岁的年纪,被人踩踏在脚底,四肢下尽是寒冷彻骨的冰雪,他忍不住看向不远处那黄澄澄的灯火,那里看起来就无比的温暖。

    “丑奴儿,看什么看,天生的贱命一条,再不好好干活,就把你丢到后山去喂狗。”管事一脚踹上奴儿的头,呵斥道。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错的,管事们心情不好时要打骂,可心情好了时还是要打骂,纵使他们有千万般的听话与乖巧也没有半分用处。

    雪越下越大,风越吹越寒,这冰雪能冻入人的骨髓深处。然而,对于近在咫尺的东瑞堂,外面的一切寒天雪地都要蒙上一层暖色的光晕来看,纵使狂风骤雪,看出去也是北风卷瑞雪、红梅梢头俏。

    在东瑞堂温暖如春的内室里,几个半大少年玩闹成一团,正以投壶角逐胜负。他们穿着一身身价值不菲的华丽冬袍,有面带笑意的温柔婢子们随侍着,一盘盘精致的糕点果品随意吃喝,他们的脸上笑容灿灿,皆是一派不知世事的烂漫模样。

    点灯的奴儿们走远了。

    同样的年岁,却判若云泥。

    这东瑞堂后面不远处就是范氏的族学,家里同宗的孩子们常常聚集在这里玩闹。偌大的内室里铺着细苇草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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