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拿起一杯水漱口,可似乎也没什么用。

    她皱着眉头,捂着左脸看向母亲。母亲仍在与夏将军低低的絮语着,言语间互相推杯换盏,桌上的菜早已经凉尽了,一片杯盘狼藉,只有酒壶里的酒还蒸腾着热呼呼的酒气。

    明筠低下头,紧紧抿着嘴唇,忍者齿间一跳一跳的钝痛,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握成拳头。此时她不禁回想起她在曲沃时的年节,在大席之上,父母中间隔着她,彼此冷言冷语,每每那时,她都只低着头一直吃菜,只想着这宴席早早结束才好。她不知道父母之间为何是这样的,似乎所有人都说不清楚也讳莫如深,她只知道:每次她看见叔叔婶婶与堂兄堂妹们满脸笑容的走在一起时,她都会停下脚步,一个人羡慕的看很久。

    她摸着脸颊,她口中的那只虫牙里,真的像有只暴躁的虫在啃噬着般,疼的尖锐。她的手在案桌下方握成拳,紧紧的抓着膝盖上方的衣物。

    “我知今日其实是你的生辰,生辰礼我已准备妥当了,一会儿我让罗盈给你。”

    “今早几个骨朵儿也开了,我挑了几朵好看的画了出来,还记得么,以前我也这么画过。”

    “殷殷额间胭脂花,仿若红梅雪中开。这么俗气的诗也就只有你想的出来了。”

    “咣当—”一声刺耳的声音打断了眼前微妙的气氛。明筠案几前面,一个装水的青铜杯倒在暗红色的坚硬桌面上。那水沿着桌子嘀嗒下来,打湿了明筠大腿上方一大片杏红色的崭新衣裙。

    范妙姝面带不悦的皱眉看去,她双颊带着明显的红晕,她单手支着脑袋,用不快且责备的语气道:“怎么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你在干什么呢?”

    “母亲,我裙子被打湿了,我先出去了。”明筠抖抖的吸了一口气,从席间突然站了起来。只是她平时极少穿这样束缚的深衣长裙,起身时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站不稳之际,“啊!”的一声,扑倒在了桌角边上,她衣袖也很长,因此带倒了桌子上的一片杯盏。

    右膝盖被桌子角撞的很疼,那颗虫牙也很疼,衣服袖子沾上了残羹的汤汁,发散出冷掉了的饭菜浊气。

    明筠吃痛的摸着膝盖,这一下实在是疼的紧,眼泪水几乎被撞了出来。她听见母亲带着火气用力放下酒杯的声音。也听见夏款状似关怀担心的询问声。她立刻爬了起来,使劲儿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因着这一身响动,席上不少人看了过来。

    范妙姝压低声音叱责道:“怎么这样没规矩!”

    明筠没说话。她抬起胳膊想用袖子擦擦微湿的眼角儿,却发现那袖子已经脏,她只能用手掌根部胡乱的抹着。死死的咬着下嘴唇,她微侧过头去,在眼的余光里,只见母亲两只手都按在桌面上,蹙着一对挑起的长眉带着怒气看着她,她双颊上的红晕此时看起来更加明显。

    夏款在旁边儿拉过她的胳膊,低哑的声音就似一破旧的陶埙,他同范妙姝道:“这些年过去了,你性子怎么还是这样,说生气就生气。筠儿只不过碰到了而已,去换件衣服罢了,她刚刚还磕了一下,听声音还挺重,估计撞疼了。”

    范妙姝低低的哼了一声,带着醉意道:“我没有这么丢人现眼的女儿,果然是他的女儿。”明显说的是醉话与气话,但就算是气话,也像一把刀子割在心头。

    明筠眼眶微红,忍住憋屈的眼泪,微微垂下头,快步出了宴厅。外面寒风凛冽,她却连披风也没带上。

    “明筠!”范妙姝从背后压着声音喊了一声,可明筠步子很快,已经跑了出去了。

    “都是死人啊,还不赶快拿着披风跟上去!”范妙姝对婢子们道。

    明筠快步出了宴厅的大门外。外面开始飘雪,院子里白茫茫铺了浅浅的一层。出了宴厅的大门后,她便忍不住抹眼泪,她飞快的往外走,直到出了院子。婢子们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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