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处于你们掌控内的,只剩下炎京近畿和夏暮区,还有不听话也不搞事的雷音区。”茶世隐悠悠说道:“辉耀只占其三,你们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天下’?”

    “天命终在辉耀,终在皇室。”令将离说道:“若非蛮族阴谋,炎京岂会陷入如此绝境?若无妖变之灾,执剑一脉就能和平选出新皇登基。新皇在众正盈朝辅助下施政,自然能重拾民心,执政爱民,镇压逆臣,剿灭乱党,收服山河。炎京之变,非战之罪!”

    “但却是朝廷之罪,皇室之罪!”茶世隐厉声说道:“若不是朝廷倒行逆施,岂会九区里有四区叛逆,两区作乱?若不是朝廷漏洞百出,救国纾难会岂能钻空子花费十几年时间布下这妖变诡谋?若不是朝廷失尽民心,岂有今日之祸!”

    “妖变之灾,只是撕下你们的遮羞布,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朝廷已经虚弱无能不堪一击!也是最后一根压垮辉耀的稻草,让全天下人知道辉耀已经千疮百孔不可救药!”

    “就你们这种执政水平,就你们营造出来的这等局面,就你们这种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朝廷,你们也好意思恳求执剑一脉帮助你们?你们甚至在希望我主动牺牲自己请出辉耀?你们能不能离那些孩子远点,我怕雷劈到你们这群臭不要脸的大人时会连累她们!”

    “还请我为天下计……我从报纸上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词——‘快进’。我现在就想快进这个局面,我恨不得马上看见外区军队打进炎京,摧毁这个垃圾朝廷,让辉耀从毁灭中重生!”

    “毁灭你们,才是真正的为天下计!如果我帮你们继续维系这昏庸朝廷的存在,就等于将老百姓的苦难延长数十上百年!”

    茶世隐骂得毫不留情,句句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声音几乎穿透馆长室,外面的人都听得骚动起来。几位阁臣实相也脸色大变,然而令将离却是示意他们安静。

    等茶世隐不说话了,令将离才缓缓说道:“尊下发泄完了吗?骂得舒爽了吗?能容许鄙人辩解一二吗?”

    “自无不可,请。”

    “辉耀之毒,在于世家,在于豪强,在于贵族,在于土地兼并,在于朝廷党争,更在于贫富悬殊!”令将离说道:“若非实在活不下去,岂会有人想对抗朝廷?但每历太平盛世,必有人口激增,而粮食产出就这么多,一旦人口超过某个数值,就会有人吃不饱。只要遇上天灾人祸,必然会制造大量饥民,这些饥民为了活下去就会掠夺粮食,破坏生产,进一步导致粮食产出减少,而饥民数量却是越来越多,最后便是天下大乱!”

    “饶是辉耀已经将耕地利用到极致,但每隔两百年,必有大乱,然后大治!距离神宗皇帝中兴辉耀,已经两百一十八年矣。”

    “宪宗皇帝为何连连针对天际区迁民发展?因为天际区是现在辉耀唯一可以开发更多耕地的外区,如果能完全掌握天际区,将外区流民迁入天际耕种官田,说不定就能再续数十年盛世!”

    “朝廷连年实施善政惠及天下,但政令不出近畿又有什么意义?世家贵族把持官场,豪强大族鱼肉乡里,善政下沉到基层村镇都会被官吏执行成恶政。善意的低息青苗贷,被摊派成高利贷导致老百姓家破人亡;四年一度的科举,座师门生结为朋党充斥朝野。”

    “这是国家之毒,盛世之毒,时间之毒。”令将离叹息道:“人口激增土地兼并形成了贫富悬殊,基层乡贤盘根错节导致朝廷对外区失去了控制力。”

    “就像是盖楼,盛世之初楼层低,只要打好桩,准备好建材,就能盖出四平八稳的大楼;而乱世之始则是盖楼盖到百米高,地桩已经不堪重负,然而高楼还在不停盖高。一旦遇上天灾人祸的影响,这座看上去宏伟高耸的高楼,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而轰然崩塌。”

    “皇室已经尽力了,朝廷也已经尽力了。但有些事,并不是事在人为,而是天意难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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