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一本正经道:“老张同志,小半年没见,你的水平倒退了。什么叫我终于落到你的手里了?这话大有问题啊。”

    老张忍着笑问道:“啥问题?”

    “革命同志都是一家人,要有起码的阶级感情。你说我落到你的手里,这话听着,好像我是阶级敌人似的。”

    “哈哈,那你几个意思?”

    “向我道歉,否则我不回答问题。”

    老张笑得不行不行的。

    “臭小子,你现在是嫌疑犯。有人举报你,违规取土卖土,严重破坏粮田,破坏农业生产。现在,你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坦白从宽,要么抗拒从严。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白手咦道:“谁他娘的胡说八道。我也是早上刚发现,有人偷了我承包田里的泥土,我正准备来报案呢。老张同志,你要明察秋毫啊。”

    老张笑道:“死鸭子还嘴硬。臭小子,你死不承认也没用,有人亲眼看见的。”

    白手道:“好啊,叫他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臭小子,你少跟我来这套。”

    “老张同志。”白手严肃道:“捉贼捉赃,抓奸抓双,没有证据,不能抓人。有人举报,纯属正常,想我白手,天生可怜,全村上下,都不待我。据我估计,有人坏我,他干坏事,栽脏于我,万望领导,头脑清醒,查明真相,为我伸冤。”

    老张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小子挺有才的,居然用本地流行的四字调为自己说话,就差唱出来了。

    但再一想,又觉不怪,因为他爸就是个说书人,能口吐莲花,做到出口成章,这小子遗传了他爸的优点。

    “臭小子,说实话,你承包田里的泥土,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卖掉的?”

    白手斩钉截铁道:“不是,绝对不是。”

    看着白手坚定的表情,老张真的吃不准了。

    因为这小子说的是实情,偌大的村子,没几个人待见他。更因为土地是宝贝,不到走投无路时,谁也不会干杀鸡取卵的勾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哭声。

    老张走到窗边往外一看,顿时哭笑不得。一大四小,敢情这小子的家里人,全到公社里来了。

    一个个哭天喊地的,那个可怜样,足能把石头也感动。

    老张有一点点慌神,听说这小子的母亲身体有病,不能气着,万一真背过气去,他可无法向上上下下交待。

    开门,老张想出去,先把大人小孩劝住。

    不料,两个孩子扑上来,一男一女,分别抱住老张的一条腿,哭着哀求放了他们的大哥。

    是二弟白当和大妹白米。

    白手想笑又强忍着不笑,心说这一招,可不是我教的。

    这时,白手通过窗户,看到小叔白振阳,没穿军装走进了公社的院子。

    白手知道,小叔肯来说情,他算是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