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翻涌起沉沉情绪,暴戾和冷酷的情绪交织着,更多却抵不过无措和怔然,他脸色微有些白了,纤软薄唇无意识抿起,初升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映着军装上金色的扣,冷酷色泽,静然站立,像一副画卷。眼神却微微晃。

    沈昀迟向来心狠手辣思维缜密,从没有出过什么疏漏,这件事唯一的疏漏之处在于,他的确未想过,那个娇弱的姑娘。

    ——不愿在他身边。

    视线里映出那张平整的床,一丝褶皱都没有,她昨晚根本没有躺上去,只和他说了明天见……就抱着离开的心情等待着时机。

    沈三爷在房间中愣然许久。

    一时竟有些反应不及。

    任凭心口处凌乱情绪交织着,过了半晌,他才白着脸,放下薄被,冷然踏出房间。

    老管家恭敬立在门外。

    却不曾想刚刚还平稳进去的少爷,踏出来时,精致眉眼间却是谁都看得出的残戾,他跟着三爷这么久,对于那人性格也算了解,从来都是掌控着一切情况的人,哪怕战场都未有过这种眼神,隐约竟像带着茫然不解的疼,嗓音低沉到冷厉:

    “找。”

    什,什么?

    老管家被这骇人气息惊得差点就跪下了,声音抖着战战兢兢道:“什么,少爷您怎么了?”

    “找。”

    纤薄唇瓣间却只有这个字,沈三爷侧过脸,老管家隐约抬眸,竟看见那人咬住下唇瓣,薄软漂亮的唇瓣咬出清晰印迹,长睫遮着漆黑眼瞳中的情绪,只是浓密睫梢也微颤了下,连声音都一字一顿,微微咬牙,“找到她。”

    她不见了。

    主动离开了。

    沈三爷狭长黑瞳中,风暴氤氲,却不像生气和愤怒情绪,反而交织着凌乱不堪。

    老管家是真的被吓到了,能让堂堂沈三爷这种反应,除非中六省的天塌了吧……可天塌了三爷也何至于这样啊?他都没在乎过自己的命,怕是整个民国天塌了,也只是轻轻掸一掸衣袖的灰,云淡风轻才是。老管家哪敢说话,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跌撞撞进房间,惊愕地往里间望去。

    喻姑娘这是做了什么事啊?

    他目光隔着半透的帘子望见里间,床上空无一人,顿时惊愕,微微吸了口冷气:“怎么可能,晨起后老奴一直在秋园看值,难道昨夜有人能潜进秋园绑人不成……”

    话音落下,又愕然片刻,老管家满头冷汗……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没人能潜进秋园绑人。

    还专门绑一个娇弱的小姑娘。

    昨夜也没有。

    喻小姐是自己走的。

    没有告别,没留下任何音信,房间布置整齐,也没拿走任何东西。

    她只是自己离开了。

    “……”

    老管家不敢看门前那人的表情。

    过了半晌,他才抖着腿,恭敬把腰几乎低到一百八十度:“三爷,老奴这就着人找……”

    沈昀迟没说话。

    眸光静静落在房门前的小花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