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哪来的?”我迟疑地问道,不明白老张让我看这阴元有啥意思。

    “是我从地底......”老张刚说到一半,旁边的穷鬼老曾就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老张便改口道:“这个,我也不方便说。但是我保证,这绝对是我自己辛苦挣来的!”这一点我倒是不怀疑。老张虽穷,但他不懒,不像老曾那样讨人嫌。

    “那你拿它出来是想做什么?”我接着问道。

    老张想开口继续说,又觉得不好意思,便转头去看老曾。老曾脸皮厚不怕出丑,他偷偷地指了指鬼市出口那边,低声道:“那老头太黑了!我们在他那儿换不到多少冥币。我知道,你师父也是个高人,阴元或许他能用得上。要不,我们就直接在你这儿换点纸钱?这样就不用非得到老头那儿过一手,被他赚了黑心钱!或者,能让我们俩在你这摊上记账吃东西也行!”

    我回头望了望师父的背影。今晚他没空打瞌睡,正在替我烤串。师父最近的行为有些不寻常,让我突然有种神秘莫测的感觉。或许正如老曾所说,我师父并不单单只是一个假道士、怪老头,闹不好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隐士。

    “不要!我师父从来不收阴元。”我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这玩意儿我留着也没用,碰都碰不得,用也用不了。你还是赶紧跟老曾吃完那二十串烧烤走吧!”

    老张和老曾见我拒绝了,很失望。我没有再跟他们啰嗦,随即走去拿了烤壁虎和烤蟾蜍来给他们,催他们快点吃,怕穷鬼在这儿待久了,坏了今晚的财运。

    还好今晚鬼市大旺,老张和老曾走后生意依旧火爆。忙到下半夜,顾客还是络绎不绝。戏班那边今天晚上准备了一场大戏,吸引了很多鬼去看,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大圈。戏一直唱到凌晨四点才散场,又释放了一波顾客过来。方伯就是看完了戏才过来吃东西的。

    清明祭祖,方伯墓上的小倩无福消受,只能暂时避让。方伯这才难得能回趟家,躺在自己的棺材里睡了一宿。他今晚胃口不错,看来心情也不错。结账的时候,方伯也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抓住手心里叫我看。

    今晚上是怎么回事?老有人要给我看一下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心里腹诽着,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去看了一眼。方伯手里也是一块绿色的东西,不过这回不是什么阴元,应该就是正儿八经的一块玉。方伯另外一只手又掏出来一样东西,是黄色的,好像是个金戒指。

    我看向方伯,不明白他的意思。方伯道:“这是一块玉牌,这是一个金扳指,原先都是放在我棺材里的陪葬品。唉,现在放在里面也是白瞎!平时想摸也摸不到,放在别处又怕被偷,还不如拿出来换钱算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阴元我不感兴趣,黄金玉器我倒是有很大兴趣。我又下意识地先回头看了看我师父,他这会儿已经忙完,躺椅子上睡了。不过我之前说过,师父并不反对我拿死人的东西,只要主人同意就没问题。

    我小心地接过方伯的玉牌和扳指,凑到鬼火前细看。玉牌刻的是观音,我不懂玉,也不知道这玉牌到底好不好。金扳指倒简单,就是大一点的戒指嘛,我也信得过方伯,他应该不会拿假东西来骗我。

    于是,我就跟方伯议好了价,同意拿冥币、元宝换他的金扳指。但今晚还不能换,因为收银筐里的钱是师父的,我不能擅做主张。方伯也信得过我,干脆就先把扳指给我了,约定下次我自己来鬼市的时候再把钱给他。

    凌晨五点,鬼市按时关闭。鬼们意犹未尽地散去,不然再磨蹭一会儿,太阳就要出来了。我们这些摊主也开始收摊。今晚所有人都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满!不过,最赚的还是那看坟老头,他身边收来的纸钱已经堆得跟小山一样。我盯着他那光秃秃的脑门,上面仿佛写着两个字: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