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线的学院大门,来到了外面。可纵然如此又如何,外面依旧是黄沙,城市已经不是城市了,街道已然不再是街道,所见之处都是漫漫黄沙与死去的建筑。

    忽然之间,风停了。

    耳边的琐屑声响骤然像是跳崖自杀的人落出了一道弧线,在最后一粒沙子落地惊起的微小水花过后一切都陷入了沉寂,苏晓樯捂住口鼻的手顿住了数十秒中,然后轻轻地松开了,光线从手缝中穿过照进了她的眼中,视网膜上逐渐呈现出了一副怪诞的、奇异的、行为艺术的,令人心灵陷入死寂沉默的画面。

    如果说钢铁的城市是溺死于黄沙大海的巨人,那如今在水面上漂浮着的是曾经生活在那钢铁丛林中的蝼蚁,他们如今屹立在黄沙上密密麻麻、形态各立,浑身纯白如无垢的蜡在那无垠的沙海之中,或匍匐、或直立、或跪拜,或探手向远方,像是祈求什么,畏惧什么。

    他们的方向都是统一的,东边,他们朝着东边在膜拜,就像朝圣者。

    于是苏晓樯看向更东的方向,东的那边...是塔,并非是她记忆中那高耸的明珠塔,如今她甚至能看见那座本该被城市遮挡视线的明珠塔,因为黄沙的缘故地面被抬高了,于是现在她一眼能看见远方埋在沙中只剩下的半截尖尖儿。

    塔的再东边,那本应该是海了,明珠塔是沿海的建筑,可现在那海已经被无穷无尽的沙子填平了,广袤无垠的沙海一眼望不到边际。

    这一幕真是让人错落地以为曾几何时这座城市,这个世界下了一场暴雨,而天上落下的却并非雨水,而是无止境的黄沙,直到将城市淹没了,将大海填平了,蒸发了所有水分,只留下了这末日一般的景象。

    如有灾难,必有神迹。

    神迹是有的,那便是黄沙大海上那入云的宏大黑影,东边是塔,不是明珠塔,而是真正宏伟的,直插天际的,让人心生恐惧的金字塔。

    她实在是太雄伟了,抬头望不到她的顶端,只能见到吞没塔身的褐黄色云层盘踞着,涌动着,仿佛在舔舐着金字塔的身躯,她的一面身躯落在无尽的沙海上就像一面通天的墙壁,往上往下往左往右都是无限,无限的死亡和令人顶礼膜拜的威严。

    苏晓樯呆呆地站在黄沙淹没的城市中,残红的巨大夕阳在她的背后为这一切提供着血一样的光源照亮着褐红的世界末日。

    她看着远处沙之海洋上那超越想象极限的巨物,在她的对比下曾经人类赖以为豪的世界奇迹是多么的孱弱和可怜,每一座人类苦修的金字塔不过是她的一块方砖,成千上万,数以万亿的方砖堆叠在一起,不断地向上、向上,堆砌成了这一座神话,这一座不是巴比伦塔的...巴比伦塔。

    大洪水劫后,天上出现了第一道彩虹,上帝走过来说:“我把彩虹放在云彩中,这就可作我与大地立约的记号,我使云彩遮盖大地的时候,必有虹现在云彩中,我便纪念我与你们和各样有血肉的活物所立的约;水就不再泛滥,不再毁坏一切有血肉的活物了。”

    洪水已然而至,可不见虹,也不见血肉活物了,这个世界就像走到了终焉一样,而她则是这片世界最后的旅人。

    暗色压抑的天空之下,她行走在昏黄的末日城市中,身边两侧是白蜡般的塑像,风吹过,他们就落下白色的微灰就像火山的余烬,苏晓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形成的,可却毫不质疑他们生前的身份。

    她经过了两个伫立一起的塑像,彼此之间空缺了数十厘米的距离,同时也断缺了一条手臂,可以想象若是手臂还未被黄沙掩盖,他们应该是牵在一起的,大概许诺过生死不分离,最后分离他们的也并非生死,而是自然的风沙和岁月。

    有男人的塑像抬手伸向东方似乎是在阻挡什么,可那股力量就像洪水与风暴将他吞没了,在手臂与身侧向后留下了钟乳石一般的尖刺,可以判断那股力量是由东方而来的,一往无前之势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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