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我的隔间里泼水。”

    “他邀请我打篮球,然后联同其他人恶意犯规冲撞我。”

    “他把我的枕头丢到孤儿院后的垃圾焚烧处过。”

    如数家珍,尽管都是不怎么好的回忆,果然有些时候记性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你小时候的生活环境并不理想,不过一切的矛盾都是起源于一次误会,你没有试图去解开过这个误会吗?”

    “小孩子之间的霸凌是没有‘解释’这个选择的,尤其是没有悉心教导他们的大人存在时。如果遇见矛盾大家都能坐下来进行和解,那么他们就不会是小孩子了。”

    “你恨他们吗?”

    “谈不上恨,只是讨厌,现在也讨厌。”林年说,“其实霸凌这种东西有些时候甚至不需要一个具体的理由,班上的一个女生低于标准颜值也会沦为被霸凌的对象,即使她与人为善,即使大家从心底里也对她并没有恶意与反感。但如果有人起头,下意识的从众现象也会让所有人潜移默化地成为霸凌结构的一环,直到去中心化,没有始作俑者,只有一个恶劣的霸凌环境。”

    “没有试图反抗过吗?”昂热双手交叠靠在前面的坐席上望着教堂深处沐浴在花窗斑斓中的悬挂塑像。

    “最开始没有。”

    “打不过?”

    “没有反抗过,不知道。”

    昂热顿了一下,任何听见林年这段过往的人都会像他这样停顿住,因为没有人会想象林年,那个林年,在以前会有过懦弱胆怯的时期。

    毕竟在不少人的眼里,林年这个人,这种生物,生来就该是强大的,即使他可能孤独,但也是孤独而强大的,而不是成为所谓的孤儿院霸凌的受气对象。

    “为什么不反抗,这不像你的性格?”

    “我害怕自己会因为打架被踢出孤儿院。”

    “他们真的会这样做吗?我是说,因为一无所知的孩子之间的矛盾把他们丢进社会里?”昂热显得有些惊讶。

    “不,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做,任何一家孤儿院都没有这么做过——但孩子们又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在犯浑的时候气急败坏的老师和院长这么威胁过他们。”林年侧头看向其他地方。

    “如果我是你,我会朝那个主谋的脸上狠狠打上一拳,警告他不要来找我的麻烦——事实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遇见过相同的事情。”昂热语气缓慢地说,“你必须对这种糟糕的事态给予凌厉的还击,年少时的心理阴影会影响之后的整个人生轨迹。”

    “我那时没有反抗可能只是因为没有一个能鼓励我说,‘天塌了有爸爸给你顶着’的人在我身边吧。”林年轻声说。

    “但你最后还是反抗了,在幼时屈服了霸凌的孩子是不会长成像你这样的男孩的。”校长说,

    “那个契机是什么?忍无可忍?还是他们越线了,在你被压着打的时候你的血统强迫你不再匍匐在地上形同鼠虫蚁,在逆境中爆发,这是许多混血种清晰认识自己过程的必经之路。”

    “我曾经在养父母的家庭下沿街乞讨时,总能手持撬棍打走其他想抢走我收获的坏孩子们,当然那时我不会担心打架会给我带来麻烦,能让我惹上麻烦的是每天晚上回家时收获的路人的可怜比不过我养父棍棒的可怜,我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昂热并不避讳曾经少时的苦难,甚至以此为荣,活得太久的老人能看淡一切,荣誉的,耻辱的。

    “有些时候人总会趋利避害,忍受到极致时,避无可避地会有一次爆发,如果没有那次爆发,那就必然走向寂灭的结局,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你。从某种角度来看,你和我是一类人,所以你才会成为我最喜欢的学生。”老家伙说,“所以告诉我之后你把那些臭小子痛扁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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