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焯水后用小麻油拌了,穿插码放在虾球下,做成褐色枝干的模样。

    海盆先上竹屉用大火蒸。另一厢将鸡蛋黄和鸡蛋清分离,待虾球蒸至变红时,趁着蒸汽浇下。

    要想蒸熟的鸡蛋清不起空洞,有个诀窍,是在打散鸡蛋清后,用细目网眼竹筛来回筛几遍,令蛋清液表面不再有泡沫。淋到盘中时也要轻巧,徐徐而下,蛋清凝结后就能平滑如雪地。

    汤羹、冷盆、热菜一一登场又落幕,最后的主食,乃是一碗咸菜酸笋茱萸蝌蚪粉。

    湿面糊从漏勺穿过,落入煮开的咸菜酸笋汤中,面糊经过孔洞时因有些阻力,会自然形成细细的“尾巴”,犹如小蝌蚪,故而这道面疙瘩被开封人称为“蝌蚪粉”。

    小龙虾是高蛋白食物,客人们又喝了酒,一碗酸辣的素粉,最是消食醒酒。

    最重要的是,方才分离鸡蛋清后剩下的蛋黄,正好摊成薄片、再切丝,铺成在酸辣粉上,仿如后世紫菜绉纱小馄饨里点缀的蛋皮丝一般,好看好吃。

    且说苏颂在蔡荧文和一众太学学子的簇拥下,吃完整道会席,大为赞誉。

    他笑呵呵队赵明诚道:“八道美馔,如八仙过海,各擅胜场。明诚,去将门外架子上供人题诗作词的素缣扯一幅来,老夫要写一篇《醉鳌虾赋》。”

    老相公吃喝得高兴,在素缣上挥毫泼墨。

    蔡荧文边看边吩咐周围学子,苏公好文章,你们默诵下来,传于太学学堂。

    姚欢忙得脚不沾地,本想挤过去看看,亦不得空。

    她刚刚为先前那陌路捧场的锦衣青年包房里端去酸笋蝌蚪粉,一出来,却教李清照拉住。

    李清照好奇地问:“姚娘子,这鳌虾前头为何要加‘助农’二字?”

    姚欢遂将自己在开封县的所见所历说了。

    “喔,我明白了,这助农,既是助的农田,亦是助的农人。”

    姚欢点头:“只愿那些荒地水畦,都仍能变回良田。只盼那些流民,都仍能做回农人。”

    少女李清照的眼中,仿佛落了星子,一闪一闪的,又如清晨的河面,浮起一层畅想的清雾。

    她再问了姚欢一番桑虾稻田的情形,忽地莞尔一笑,往门外走去。

    姚欢探头一看,见她也从题诗架边拾了一枝笔,又问美团讨了卖小龙虾烧饼时踮脚的小凳子。

    李清照二话不说站到那凳子上,纤纤皓腕如暗夜游龙般,潇洒舞动,开始在素缣上写字。

    外头往来的吃瓜群众,见这么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身量未足,挥笔之间却有一股天然的自信豪迈之气,一时稀罕得很,纷纷聚过来。

    看热闹的人围了三四圈的时候,李清照也写完了。

    她笑靥里盛着一丝得意,向双肩系着袢膊、一身油污的姚欢道:“小妹听了姚娘子所述田园风光,想来比金明池林苑更有野趣,一时起兴,作这首小令赠与娘子。”

    她话音未落,人群里却已响起另一个清脆婉转的少女之声,恰是来念李清照的新词。

    “尝记桑田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挽陶瓯,禊祭稻花深处。争入,争入,惊起鳌虾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