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魏夫人迎着丈夫的灼灼目光:“曾枢相,这句一模一样的话,你从前让四郎去与张玉妍联络时,我也问过你。”

    曾布一怔,但很快露出不屑的神色。

    妻子这样出身襄阳魏氏的千金闺秀,诗词女红、花草瓷艺、精致饮馔,的确都能出口成章或者信手拈来。

    然而,像她这样端坐深宅的女人,永远不明白,作为坚持某种政治主张的党派的领军人物,男人必须拥有坚定的意志,将谋臣的手腕放在士大夫的伦理之上,并且要挑选最为得力的助手。

    适合做得力助手的,男子自是挑儿子,女子,则从情妇中选。

    曾布的对面,继续嚼着鸡头米的魏夫人,毫不犹豫地用同样不屑的神色回敬了丈夫。

    魏夫人知道这位枢相大人,仍是浅显地将老妻的态度定义为——横生醋意。

    魏夫人到了这个年纪,已经能够对这样熟悉的来自异性的狂妄,做到安之若素了。

    他们判断,女子们无非就这么点度量,会因情爱乱了阵脚、犯了嗔戒、心怀愤恨、喜怒无常。

    可是在女子们看来,他们又何尝不是为了攀登上权力的巅峰,而弃了伦常、掐了道义、心怀诡计、弑君弑父。

    彼此,彼此。

    曾布的气在往急促里喘,魏夫人的气却还是平顺的。

    她将吃得干干净净的甜羹瓷碗交给婢子,回头对曾布道:“好教夫君相得知,我问魏泰暂借了宅子,让四郎去住。殿试后取名次后,是夫君你的冲动之举,将四郎推到这一步。你不与他父子言和,我却不能与他母子情断。”

    正说到此处,门外仆从唱报:“大郎来院里了。”

    只见曾缇匆匆踏入室内,向曾布道:“父亲,儿听中书的人说,西北有消息,章捷此番大胜夏人。露布尚未到枢密院,章惇已经先晓得了,连夜上了贺表给官家。”

    曾布盯着大儿子,用极短的时间将这讯息消化了,沉声道:“哦,秋来边关传捷,国朝喜事啊。”

    ……

    姚欢只昏昏地睡了两个多时辰,就起来准备做早市。

    前世,她在现代社会的中学里接受教育时,读过俄国文学家屠格涅夫的极短篇《白菜汤》。

    贵族妇人去看望刚刚丧子的穷苦妇人,竟看到对方仍在一勺一勺地喝白菜汤。贵妇难以置信,天哪,儿子死了,竟然还有心情不紧不慢地喝汤。贵妇回忆起自己从前遭遇丧女之痛时,难过得都拒绝去山谷里的别墅避暑,而是选择留在城中度过炎夏。贵妇对穷妇表达了惊讶,穷妇无力地回答,我悲伤得无以复加,可那碗汤是不能浪费的,里面放了盐呢。

    姚欢想起这个,望着被蒸馒头和煮咖啡的热气充盈的灶间,自嘲地笑笑。

    昨夜在襄园的经历,令她从归宅的路上到强令自己入眠时,都沉浸于激动、愤怒、不服、甚至有些茫然的情绪中。

    她郁闷,自己穿越一遍,怎地还是遇到和上辈子的前男友同样的男子。

    是的,曾纬就像变了个人,变得陌生,又熟悉,熟悉得和她记忆中的前男友一样——希望她乖乖地做个外室,既不影响他们辉煌美妙的仕途,又可以为他们奉上偷情的享受,而他们还管这叫真爱?

    放屁。

    婚前同居以便互相了解,与无视自己的尊严、无视姻缘的神圣而做外室,能等同吗?

    但,就像屠格涅夫中的穷妇一般,底层的劳动者,是没有耽于伤心的权利的。

    一碗加了盐的汤,不能浪费。

    一个可以挣钱的早市,亦不能荒废。

    躺在榻上裹着被子黯然一早上,一贯钱的营业额就没了……

    窈窕淑女,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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