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清悦然,脱口而出:“得女也很好,像你。”

    眼见着柔情蜜意正在火候足的时候,邵清忽地面色一凝,停下了脚步。

    姚欢正要问声“怎么了”,却听邵清压着嗓子道:“别说话。”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虽是接近满月的日子,邵清在走夜路时,仍本能地警觉。

    邵清握紧姚欢的手,屏息蹙眉,侧耳聆听,很肯定地道:“林子里有人,说的是契丹语。”

    榷场贸易时期,雄州内外,哪儿没有辽人?

    但随即而来的呼痛惨叫,令邵清本能般作出反应,搂着姚欢躲到树丛后面。

    这叫声于本来平淡的契丹语交谈中,突然响起,似乎表明主人在没有防备时遭到了袭击。

    “咔嚓咔嚓……”

    踩着草叶疾奔的零乱脚步声,由远及近。

    三个人,一人前头跑,两人后头追。

    接近林间小路时,前头那人似乎体力不支,噗通载倒。

    两个追兵扑上来,一人踩住猎物的脖颈处,另一人迅速俯身,拔出了扎在猎物肚子上的匕首。

    猎物显然又吃痛,只是这一回咽喉被踩,惨呼成为压抑的呻吟,闷闷的。

    两个追兵,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契丹语。

    邵清听明白关键的几句,吃惊不小,再轻轻拨开额前的一簇枝叶,望出去。

    月光穿过林梢,正洒在那处。

    追兵中的一个,再次举起匕首,这一回准确地扎到了地上男子的心脏。

    男子双腿胡乱蹬踹,力量逐渐变弱,终于,一动也不动了。

    两个行凶者将尸体拖了几步,靠在一棵树下后,其中一人疾步离去。

    借助月光的映照,再加上行凶者对话中透露的信息,邵清终于了确定死者的身份。

    他凑近怀中妻子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告诉她:“死的是姓杜的辽商,还有人要来。”

    姚欢明白邵清后半句的意思,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

    ……

    夜里的林间小路,被月影笼住,仿佛一条明暗参半、叫人捉摸不透的迷径。

    马植控着缰绳,侧头看一眼趴在身边那头骡子上的完颜宗宁。

    白天,在榷场里,马植寻觅多时、花大价钱买下的一张弓,正套在昏迷中的宗宁背上。

    到底是痴爱骑射的女真男娃,宗宁接过这张宋人巧匠精心打造的弓时,竟比那日与心爱的姑娘重逢时,更为惊喜。那是一张大牛角做的蚂蝗弓,看着不如那些描红画绿的桦皮弓、桃皮弓夺目,其实从牛筋的批解到胶漆的涂刷,行家知道,是把没有一年做不出来的好弓。

    榷场里只是严禁售卖铜头箭或者有机关的兵刃,角弓自不在禁品之列。马植买得光明正大,却也挑得费尽心思。

    毕竟,他心底,是按照给宗宁陪葬的好物标准,来选的。

    马植看到宗宁抚着弓爱不释手,遂像真正善解人意的长兄那般,向阿骨打道:“阿骨打叔叔,宗宁想去试试弓,山间耍一耍。我带着他,那些契丹看守们,便不敢说什么。”

    现在,眼前不停闪过燕京城往昔画面的马植,终于把自己选的这条小路,走到了尽头。

    刚刚顺利杀完第一个人的手下,迎上前,从主人手里接过缰绳。

    两匹骡子踱到树下时,稍有不安的表现。它们有着牲口灵敏的嗅觉,却没有战马的训练有素。它们害怕血腥味。

    马植指着杜京山的尸体,对手下说:“把女真小子的腰刀,插到他胸口去。”

    又招呼另一个:“你,把女真小子卸下骡子,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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