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节的御街乞巧玲珑夜市,中秋节的虹桥明月,重阳节的大相国寺百菊圃。”

    “这些都是张正道先生亲传弟子们画的。张先生名择端、字正道,他的丹青技艺,端王赞不绝口。”

    “拜帖单张八十文,一套六张四百文,一套买,好比白送了一张。不贵不贵,开封城的正店里,一份鲤鱼焙面,都要两三百文呢,是不是?”

    “啊?官人一气儿要十套?有,有,管够。我们替京城慈幼局、孤幼院、福田院、泽漏院叩谢官人的善心!”

    “官人要不要再看看名刺?这名刺呢,和年节拜帖又不一样,拜帖须热闹欢庆,名刺则讲究一个‘雅’字。官人请看,我们坊的名刺,有八种之多。烟江浩渺,溪山行旅,万壑松风,小舟渔隐,腊梅鸣禽,晴日蝶戏,莲塘乳鸭,秋树鹧鸪……四幅山水,四幅花鸟。”

    “嗯?什么?这一看就与拜帖的画风不同?哎,这位夫人真好眼力,八张名刺上的画,乃由我们坊中另一位教授,沈子蕃沈老师,所绘。沈老师不但有丹青工夫,更是缂丝圣手,夫人,喔还有这几位娘子,请移尊步一观……”

    “夫人娘子请看,这是沈老师与徒弟们织的缂丝香囊,用的纹样,就是名刺上的画的局部。织好后衬在绢纱底子上,十分牢固。”

    “各位官人娘子放心,我们学坊的缂丝,纹样、用色、运线,都与内廷裁造院不同,官家太后和各位内廷贵人们用的,我们连看一眼,都不敢呢,怎好仿制。”

    这个北风凛冽但阳光甚亮的腊八节晌午,姚欢神清气爽地站在开封城最热闹的一段大街上,结结实实过了一把直播卖货、北宋版李佳琦的瘾。

    若非考虑到邵清再怎么开明,毕竟也是有同僚、身处朝廷的官声体系内的,姚欢不好做得太放飞自我。否则,她恨不得把“买就对了”四个字让杜瓯茶去找端王写了来,裁成绶带,斜批在自己肩上。

    见到姚欢如此毫不忸怩地吆喝,而她的夫君,那位好歹是个绯袍官人的邵提举,更是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的娘子,艺徒坊的师生们,也纷纷丢了羞怯局促之色,招呼、应答起蜂拥而至的客观。

    姚坊长说得对,义卖,筹款,送到开封府,作为朝廷赈济贫苦、扶助鳏寡孤独的资财,为这桩反哺报恩的善事,吆喝自己一丝一线、一笔一画成就的作品,光明正大,有什么好害臊、觉得开不了口的。

    义卖开始不久,姚汝舟,就带着自己私塾里的六七个同窗,赶到了。

    汝舟今年,已过十岁,完全脱了稚嫩面貌,离翩翩少年郎,也就一步之遥。

    他眉宇间,从前那种隐约的刁滑促狭神气,荡然无存。

    姚欢感慨,在娃娃幼年开蒙时,家宅教育果然比私塾教育,更重要。跟着姨父和姨母这样虽算不得社会成功人士、却正直纯挚的长辈,汝舟这条小船儿,没有偏离航道。

    此番腊八节义卖,姚欢提前喊上弟弟,让他招呼几个要好的男同学,过来帮忙。

    艺徒坊到底是女娃娃居多,隔着桌子介绍作品可以,气氛真的热烈、销售真的火爆起来,收钱、交货、维持秩序的事,汝舟这些半大小子们来做,场面上看起来妥当许多。

    姚汝舟对于姐姐的器重,开心得很。

    他更开心的,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一面算钱收钱,一面向每位同窗介绍:“站在那边施粥的,穿红袍子的,是我姐夫,仪表堂堂吧?风度儒雅吧?斯文可亲吧?身量比禁军还高吧?是不是与我姐姐,十分般配?嘿,嘿嘿嘿。”

    然而,他没“嘿”上几声,正准备收获同伴们的啧啧艳羡之际,目光一偏,得意的笑容,霎时凝固在了唇边。

    他看到了曾……四叔。

    ……

    这个腊月初八的早晨,曾纬刚从昨夜的宿醉中睁开眼,就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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