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横地要艘船。

    恰遇一队禁军巡视码头,也过来查问。杜七原以为那对男女定是在劫难逃,可是家丁们见到禁军,却似乎不愿多声张似地,马马虎虎只说是找两个逃奴,登船浅浅搜了一圈,便不再纠缠。

    杜七松一口气,又熬了两炷香的工夫,待到家丁们将附近的几条泊船都查过,与小队禁军走得远了,他才去开仓唤人出来。

    不料,一挪开仓板,就见那两个男女,倒在舱口,已经断了气。

    杜七吓得魂飞魄散,忙跳下船,要去附近的卫所找禁军来看。他没跑得几步,先头寻人的家丁又转回来,正拿住杜七,再回到船上看见死了人,一口咬定是杜七做下的命案……

    梁师成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处太湖石假山,听杜瓯茶说到杜七被抓后,就打断了她,问道:“这大半年,开封府你也熟了,你来之前,去府衙法曹问过么?”

    杜瓯茶道:“问了,法曹说,殒命的那对男女,女的,是章授的妾,男的,是章家请的先生。”

    梁师成闻言,面色严峻:“哪个章授?章惇的第三子?”

    杜瓯茶点头,忽地意识到什么,冷冷道:“怎么?章相公的儿子,出了家丑之事,就能随便冤枉我爹爹出气了!”

    梁师成望着杜瓯茶。五年的朝夕相处,他很少看见她像今日这样,将急躁与敏感挂在脸上。

    爹爹?

    梁师成在心底深处哂笑一声。

    无力再护佑孩子的周全了,便不配再被称为父亲。

    从前,他对姚欢流露过恻隐之情,被张尚仪察觉时,尚仪就这样斩钉截铁地告诉过他,让他忘记自己有个姓苏的生父,也不必对姚欢有什么感激之意。

    不过,瓯茶的这位身陷囹圄的爹爹,虽与她没有血缘,到底养过她。

    梁师成的目光,于是及时地现出安抚之意。

    “瓯茶,我想的,是另一层干系。若端王出面,为你从中转圜,一来,我怕章惇捏造端王有干涉刑狱之举,去官家前头诬毁端王。二来,你这些时日所为,本是要假作自己被姚氏蛊惑、倒戈至简王与章惇那处的,若你与章家杠上,这一节,便说不通了。”

    杜瓯茶猛地抬起头,直愣愣地盯着梁师成。

    “梁都知,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这场本就是构陷姚娘子将艺徒坊开成了淫窝的龌龊事,我便要坐视爹爹被冤杀?”

    “你小声些!这是端王府!”梁师成喝斥道。

    杜瓯茶目光凄迷:“守道哥哥,爹爹是个好人,他今日告诉我,那夜他没有犹豫就藏下那对男女,乃是因为想起当年我的生父生母,他们抱着我,求他收留我,他照做了,我才活了下来。后来蝗灾风灾齐聚,爹爹实在怕我饿死了,才让人牙子带我去应天府。”

    梁师成叹气:“杜老丈救你、养你,干娘难道没有救你吗?当初我在应天府的庵酒店里看到你,立刻请求干娘救你。如果不是她替你出了那样大一笔赎身钱,你早就成了妓子,受尽欺凌,人不人,鬼不鬼。瓯茶,我和干娘对你不好么?端王府亏待过你么?忠孝、忠孝,忠字本来就在孝字前头。”

    杜瓯茶的眼底蓄起一层淡淡地泪水,她咬着嘴唇,一字一顿道:“瞒着端王,用阴谋诡计为他扫清继承大统之道,这是忠吗?守道,你提到五年前,的确,五年前我跟着你上船、离开应天府时,我就像快要被水草缠死在湖底的人,突然被拎出水面,畅快至极,庆幸至极。可是如今,你们让我去做的事,比溺死我,还要残忍。好比是凌迟,每送一个女孩子去给那些看似道貌岸然、实则猥琐不堪的朝臣,我就觉得自己被剜上几刀。”

    梁师成不许她再继续失控地说下去,他抓起杜瓯茶的手,劝道:“自古以来继位之争,多少人头落地血流成河的故事,干娘让我们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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