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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就只有一米多深的战壕已经不再连贯,被炮弹轰炸坍塌的地方比比皆是,用满目苍夷来形容,都算是往好里说了。“全体,进入阵地,快。”迟大奎短促的下了个命令,就弯着腰往观察哨所在的藏身处跑去。

    在防炮洞里呆着的四名观察哨可是他警卫营挑出来的兵,他当然担心。

    但,只跑了几步,迟大奎就停住了脚步。

    位于阵地左翼的两个用沙袋和岩石堆起来的防御工事早已不复存在,满地的碎石似乎在证明着日军九二式步兵炮的威力。

    其实这也不奇怪,如果工事是钢筋混凝土浇筑的,那么以70毫米口径的92步兵炮还真就没啥办法。

    可是,由于时间太过仓促,这两处专供轻机枪火力点所用的工事,都是用大块儿的石头以及沙袋和临时砍回来的木头垒起来的,自然无法抗拒九二式步兵炮。

    迟大奎知道,即便有人呆在工事里,恐怕,也和工事一起被炸碎,或许,连尸体都找不着了。

    脸上的肌肉狠狠一抽,心尖儿都疼的发颤。那可都是师部警卫营跟了他几年的兵,因为观察哨这种危险程度太大,他们知道长官为难,主动要求来的。

    现在,却都尸骨无存,这让他这个当长官的,情何以堪。

    不对,刚才还有人吹响哨音,肯定还有观察哨活着!

    “三炮,三炮,你狗日的躲哪儿去了?是死是活,你特娘的倒是给老子吱一声啊!”迟大奎喊的是自己手下的一名上士班长的名字。

    这次充当观察哨,领头的就是他警卫营三班班长刘三炮,和迟大奎是同乡,擅使盒子炮,有三梭子打碎50米外一个枪靶的训练成绩,人称“三炮”,喊时间长了,本名倒是没人记住了。

    没人回答,迟大奎的心继续往下沉,战斗还没打响,仅是一场炮击,他就失去最得力的兄弟吗?

    “长官,长官!三炮班长在这儿呢!”有士兵的呼喊声传来。

    三步并做两步,迟大奎跑了过去,脸上刚泛起的欣喜化成了痛楚。

    躺在弹坑里的三炮正在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胸前衣襟上大块黑色的血块分明是内腑的碎片,那是活生生被炮弹给震的,经历过数次战斗的迟大奎心里很清楚。

    已经满是鲜血的铁哨子已经从他嘴边滑落,想来,刚才正是他,用出最后一丝力气吹响了铁哨,而现在,他已经无力了。

    脸色蜡黄的老兵,显然已经是到了弥留之际,正在拼命的吸气,企图再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但那,对于正在失去肺部张力的他来说,显然已是奢望。

    生命很顽强,其实也很脆弱。

    没有未来共和国的那帮导演,所以没有代表正义一方临死前必须交代的遗言,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上自己兄弟一眼,狂喷着鲜血吐尽自己最后一丝气息的老兵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在他完成自己的任务了以后。

    他没有机会展现出自己精准的枪法,也没有机会射杀任何一名敌军,他只是在死亡之前,吹响了挂在胸前的铁哨。

    没有壮烈激荡,唯有悲怆。

    没人明白早已必死的他是用了怎样的毅力吹响了最后一声哨音,也没人知道默默死去的老兵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何要攥紧自己的胸口。

    因为,鬼子已经快上来了。

    “机枪,给老子开枪,开枪!开枪。。。。。。”迟大奎瞠目大吼,深深的看了一眼同生共死多年的兄弟一眼,便毅然转身冲入阵地。

    有人冲上来将唯一能找到遗体的老兵抬了下去,另外三个,早和阵地融为了一体。

    根据规定,在战况允许的情况下,战死的士兵将会被掩埋于战壕最东边的位置,那里也是挖的最深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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