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厚的,只考这么前的篇目……

    他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毕竟没有完全松开。

    他直起身来,很端谨地道:“归齐已是休憩,得天子召见更是天幸。臣站着说话就很好。”

    开玩笑呢,东华学士李正书都站着,他怎敢坐下?

    这马屁拍得毕竟直白,天子毫无波澜,当然也没有继续赐座,只又问道:“你说说看,景太祖为何视之不详?”

    姜望愣住了!

    当初向您告假,离齐赴楚的时候,您只说要背书,没说要全盘理解啊!

    我怎么知道景太祖为何视之不详?我又不能去问他!

    为何?为何!司马衡也没有写呀!

    当然这些话他是没胆子跟齐帝说的。

    有心硬着头皮强行理解几句。

    最后只是道:“臣鲁钝,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姜望拍马屁的时候,李正书皱了一下眉,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水平可言。但这会鲁钝二字出口,他眼睛里却是有了一丝笑意。

    司马衡在《史刀凿海》的开篇,也是以鲁钝之人自居。

    这恰恰是一种对待历史的态度!

    可以不懂,但不能装懂。

    可以不解,但不能曲解。

    世间治史者千千万,何以唯独司马衡编著出了天下信史?

    答案正在书名中。

    无非四字,“史刀凿海”!

    在一尺一寸,在一笔一划,在实事求是。

    不管姜望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鲁钝二字,用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再是巧妙不过。

    李正书心中赞许,但默不作声。

    只听得齐天子笑骂:“果是不敏、无智又少识!你读的什么书!”

    姜望低头道:“臣惭愧,今后自当发奋!但臣少无良师,长无余暇,短时间内恐怕不能让陛下满意。”

    天子转头看向李正书:“你看看,现在说话还知道给自己留后门,这是鲁钝之人吗?朕看他十分狡猾!”

    李正书笑道:“狡猾或者鲁钝,也都在帝君彀中!”

    天子道:“你也是个狡猾的!”

    这位‘玉郎君’只道:“李正书岂非王臣?”

    天子用手指了指他,终是又笑了:“那你这个大狡猾,便教教这个小狡猾!”

    齐天子与李正书之间的亲近,实在是非同一般。

    难怪说东华学士近些年几乎是李正书一人的头衔,也难怪李正书明明并不掌握什么实权,却在齐国有相当的影响力。

    姜望心里琢磨着,行动上却并不慢。赶紧行礼道:“这是姜望莫大的荣幸,有劳学士指点!”

    李正书笑了笑。

    “指点”有时候是一种很犯忌讳的事情,尤其是他这种不正式在朝堂任职的大儒,向来对麻烦敬而远之。

    但姜望是可以参与摧城侯府家宴的晚辈,于情于理他指点一下都没有什么问题。:.

    也不做什么准备,张口便道:“要理解这段史料,只需要理解一个地方‘青丘’。”

    “青丘是个什么地方?”

    “这地方在万妖之门后,乃狐族圣地。景太子射杀龙狐,景太祖却将他放逐到青丘,这不是简单的放逐,这是让他去死。这种程度的惩罚,绝不是简单的‘视之不详’可以解释的。何至于此?”

    “我们再来看这件事情的起因。”

    “景太子亲赴万妖之门后,射杀龙狐,以其皮毛制成裘衣,送呈景国皇后。一则夸耀武功,二则表现孝心。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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