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时候,师父才会觉得丢脸。”

    褚幺道:“师父,您跟他们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姜望问。

    褚幺道:“我娘跟我说,我要拼命努力,我要非常懂事,言行举止我都要特别注意,不能给您脸上抹黑。廉大叔跟我说,您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既然做了您的徒弟,我也不能太差了,不然就是丢您的脸。”

    姜望语重心长地道:“你娘是个好母亲,你廉大叔是个好朋友,你师父不一定是个好师父。当然我们都希望你好,但是我们说的话,你不一定都要听。因为我们也都是很普通的人,我们也不一定都正确。”

    褚幺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姜望想了想,又道:“你那个舅妈带着人,在你家门口骂你娘亲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褚幺说道:“我很生气。”

    “等你长大了,如果看到一大堆人在那里欺负一个小孩子。你是什么心情?”

    褚幺想了想,说道:“我也很生气。”

    “对于那个被欺负的小孩子呢?”

    “我觉得他很可怜。”

    “你会怎么做?我是说,如果你打不过那些人。”

    “我会偷偷去报官。”

    姜望笑了:“你已经是师父希望你成为的人了。保持愤怒的勇气,不要忘记悲悯的心情,做力所能及的好事……这就是师父对你的期望。”

    “您不需要我以后像您一样,黄河夺魁,做天下第一吗?”

    姜望摇摇头。

    “不需要我像您一样封侯拜相吗?”

    姜望摇摇头。

    褚幺眨了眨眼睛:“前几天我在书上读到‘舍生取义’,书上说那是圣贤之行,您为什么只教我力所能及呢?”

    姜望认真地道:“舍生取义当然是很伟大的,我敬佩那样的人。但是我不会要求你成为那样的人,我不会要求任何人成为那样的人。那种伟大的精神,应该出自内心的觉悟,而非他人的规训。”

    褚幺又道:“我听他们说,您堵祸水那一次,就是舍生取义,做了很伟大的事情。”

    “伟不伟大且两说。当时我其实根本没有想太多,重来一次也未必还敢那么做。师父活着,也背负了很多人的牵挂,不能轻掷。师父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心里有最高的道德标准,那只应该用来要求你自己。有位前辈曾经告诉师父,‘以你的标准要求别人已是苛求,以你的标准要求世界,那你恶而不自知,你是魔中之魔。’师父常常自省,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教徒这种事情,姜望并没有太强的目的性。他只是尽自己努力,照顾褚密的家人。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绝对正确的人,他甚至对自己能否成为一个好的师父也并无把握。

    他绝不打算以自己为模板去雕刻褚幺,在修行之外,他通常只是告诉褚幺“不该做什么”,很少告诉褚幺“你必须做什么”。

    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洞彻世情,懂得人生道理的人了,他自己也才二十一岁。唯独一身艺业,是得到无数次厮杀验证的。自问可以授业,不能传道。所以在与褚幺论及人生时,他会很谨慎地对待。

    但随着与褚幺这些对话的展开,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得到,自己立于遥远星穹的四座星楼,变得更清晰,也更生动。

    北斗星域,自有他姜望的星光流动。

    他在与褚幺对话,星光圣楼则将他的道,向宇宙传达。

    述道亦是修道。

    传道的过程,也是对既往道途的梳理。

    他在教褚幺,又何尝不是在审视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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