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镜中感受过敌意,反而有很多次,都是因为红妆镜死里逃生。

    对于镜中神秘的存在,他常常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每渡劫一次,就多一分了解。这些年陪伴过来,像一个从不见面的朋友。

    他也设想过会以什么方式,在什么时候见面。

    他也想过届时自己是否会有能力,能够反馈一点什么,来抚平这位未曾相见的老友的痛苦。

    在飞雪劫、在覆海劫、在问心劫……那些感受太深刻。阑

    但没有想过在今天。

    今天他自身难保,今天他痛失好友。他也不认为在这超脱之局,镜中的这位能做到什么。

    他还是更相信虞礼阳,相信烛岁曹皆他们的力量。

    “不必担心。”镜前的女子没有回头,反而是用尾指的指腹,细致地抹着胭脂:“这里的时空是静止的,不会浪费你的时间。”

    姜望再一次环顾左右,并未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时空静止与否,是相对的概念。”镜前的女子笑了:“比如就在刚才,我已经把你的甲胄剥下,又给你穿了回来。”

    姜望立即低头观察,紧张地摸着自己的甲。阑

    女子笑出声来,笑得花枝乱颤:“你一定要这么可爱吗,小男孩?”

    “晚辈已经二十有二。”姜望很认真地反驳。

    “我知道,我知道,霸国侯爷嘛。”女人抬了抬手,算是打断他的解释。

    这只手纤柔合度、晶莹玉润,当它举在空中,立刻聚拢了光辉,简直是最完美的艺术品。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匠师,能雕刻出这样的作品来。

    而她的手只是落下来,埋进她乌黑的长发。

    五指灵巧地跳跃,有一种高山流水抚长琴的美感,叮咚碎响间,轻易地挽出一个流云髻。

    “我的力量有限,为了永驻青春,不得已而为之……你这么大了应该知道的,女人为了美丽,总是可以做很多事情。”阑

    她如是说着,双手按着头发,微微侧过脸来,冲着梳妆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那里有一个打开的鎏金红缎盒,盒子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只发簪。

    色作灿金,形为展翅之凤。

    姜望莫名地就懂了她的意思。

    她本来就应该被理解,被环绕,被追捧。

    姜望走上前去,站到这位第一次见面的美丽前辈身后,用握剑的手,拿起了那根发簪……

    瞄了半天,不知如何安放才合适。阑

    天可怜见,他虽贵为霸国公侯,也称得上功成名就。但不算姜安安的话,为女子簪发还是头一遭!

    就连姜安安,现在也不乐意让他簪发了……

    女人好像瞧出了他的窘迫,语气轻松地道:“怎样自然怎样来,美无需刻意。”

    姜望闻言,索性指尖一扭,挽了个簪花,以宝剑归鞘的方式,横簪于发髻。

    在他松手之后,簪尾方颤,簪身铿然作剑鸣。

    端的是利落功夫!

    “……不错。”女人嘴里说着不错,又将发簪取出来,重新簪了一遍。阑

    她认认真真地照了一阵镜子,又用尾指抹掉了一点胭脂,裁了一下唇形,而后才在软墩转身,瞧着姜望:“美么?”

    太美!

    因为太过美丽,而竟有一种令人自惭形秽的压迫感。

    姜望不自觉地后退一步,道:“是好看的。”

    “夸女孩子的语言这样匮乏可不成。”女人摇了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姜望不知道该说些说什么,也不知这位前辈想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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