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讲说敖舒意早有叛心,贼性不驯,景国也至少有一个“轻率移镇、诱发敖舒意反叛”的责任。大国必有大承担,景国做了那么久的现世第一帝国,在这种时候,尤其不能诿责。

    风动时,大旗招展,旗面绣着的两条游龙,好似活过来一般。

    说来有些讽刺,人族逐走了龙族,独据了现世,然后以龙为图腾,以龙为旗帜,认可龙的尊贵,歌颂龙的德行。现在代表人族的现世第一帝国,又高举这面旗帜,仗人道洪流,借九龙捧日永镇山河玺,镇杀了现世最后一条真龙。

    此刻,黄河大总管福允钦,被剥了甲、解了剑,穿了琵琶骨,用铁链锁着,吊在刑架之上。

    南天师应江鸿,手中按剑,面对面地站在福允钦身前。

    长河龙君举叛旗而死,理论上长河龙宫里什么活口都不该再留。福允钦这个黄河大总管,也没有活着的必要。

    应江鸿之所以把他留下了,没有斩下这颗头颅,是为了等待沧海那边最后的战争结果——万一于阙被生擒,留下福允钦,或者还可以跟海族换个俘虏什么的。

    这交换是有机会成立的,皇主于海族的价值,可远大过真君于人族的价值。

    在中古天路崩塌之后,近海沧海两边的信息传递都有隔阂。

    等待着实是个煎熬的事情,尤其是都知道结果不会美妙。

    观河台上不止是有景国的军队,其它几个霸国,也都象征性地放了几个人在这里做代表。所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告诉世人,他们国家有人在这里。

    那些国家,高手也是派了几个的——都在长河龙宫。

    龙宫数十万年积累,尽为六国瓜分。

    在这种事情上,六大霸主国是相当团结的。

    理由很简单——长河龙君反叛,是六国天子亲镇。其他插不上手的,休想分润。

    当然应江鸿很怀疑长河龙宫里是不是还真能留下什么好东西。

    敖舒意既然要反叛,岂会不先把宝贵的资源送走?就算为了隐蔽心思,不能送往沧海,直接摧毁也是不难的。龙宫大门一关,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唯独是此刻俯瞰长河,他才忽然意识到——

    道历三九二三年的龙宫宴,已经是最后一宴,以后再不会有!

    那次龙宫宴上,最引人瞩目的天骄是谁来着?

    应江鸿发现自己一时想不起来。

    彼时还未证道的太虞真人,甚至都没有去赴宴。

    古籍所载的“天下第一宴”,曾经盛极一时,诸方来贺,现在竟是那么的波澜不惊。

    可见有些东西,过去就是过去了。

    放眼天下如此,放之景国内部,也不该例外。枯枝早落,朽骨当折!

    应江鸿轻轻摩挲着剑柄。

    若这次靖海成功,天子不仅更进一步,也能携此威势,镇压国内外一切不服,反肃沉疴,清剜旧疮,为六合天子做最后的准备。他这尊帝党真君,早都剑颤匣中。可惜……

    功亏一篑。事败于长河。

    这世上所有规矩,都不是为超脱者准备的。

    无论怎么布局,都不可能真个钳制超脱,因为超脱者已在棋盘外。

    敖舒意只是自囚于心,才看起来像是能够被牵动。

    虽然他是唱白脸的那个,但他心中从不曾真个轻视这尊龙君。愈是强者,愈知超脱之强。到了他这样的境界,怎会不明白那一步有多难踏出?

    但终究,意难平。

    这时候福允钦布满血垢的嘴唇在颤动,仿佛说了些什么,但又没有太具体的声音——应江鸿倒不至于折磨这尊水族真君,他还没有桑仙寿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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