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高穹亮起一个璀璨光点,俄而暴耀于前。惊世的锋芒!剖光斩元,仿佛洞穿天穹而独在。

    姜望施施然抬起一指,点在身前,便按住这光点——

    一支无柄的飞剑,在他指尖疯狂旋转。

    由此卷动的剑气与狂风,瞬间结成巨大的横空的龙卷。

    姜望的手指再往前按,此剑骤止。剑气风暴亦弥散。

    这时候茫茫云海才分野,在那流动的波澜里,走出来一个布鞋布衣的死鱼眼男子。

    乍看是个胡子拉碴的颓废中年,细看面容却很有几分年轻。

    剑名“龙光射斗”,人名“向前”也。

    “我这一剑,如何?”向前抬手一招,锋锐无双的龙光射斗便倒飞回去,化作一寸长的小剑,绕着他的五指穿飞,好似龙游五指峰。

    姜望掸了掸衣袖:“你是不是天下第一神临我不知道,但天下神临杀力之甚,应当无有如你者。”

    向前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瞥了一眼姜望的手指,撇撇嘴:“都没擦破油皮。”

    姜望笑了:“想要擦破我的油皮,你当你是楼约?”

    向前的眼睛一霎亮了几分,但又迅速敛去。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年,在还那么稚拙的时候,抬眼望到撑天的剑峰,从此敬之如神。直至神话破碎,剑峰倾颓,那一刻的崩塌,贯穿了他的余生。

    “你已有无敌之势。”向前情绪复杂地说。

    如向前这样的挚友,亦不知姜望现在的真正力量,这正是加冕于中州的意义。

    姜望道:“你说错了。我是有无敌之力,现在不过是于高峰瞰丘陵,漫数起伏。最强的那一位已经被我战胜了,故而现在看谁都尔尔。”

    向前谈的是自信,是气势。姜望说的是视角,是现实。

    但现实听起来,比最狂妄的认知还要狂妄。

    向前抬了抬眼皮:“你不要说,你战胜的最强的那一位,是前一刻的你自己。”

    发生在心牢里的“真我”与“天人”之战,除了姜望自己,没有任何人见证。

    人们最多知道他已经挣脱天道深海,无人知晓他竟然将天人困锁起来,与之做笼中斗,最后还战而胜之——且不说化无穷为有穷的那一步,是姜望付出多少努力才做到。即便化无穷为有穷,天人状态也通常都是一个人的最强状态。自我何能独胜之?

    这是打破认知,超越想象的路。从前没有出现过,往后也很难再重演。

    姜望道:“我知道这听起来不太容易接受,但这恰恰是事实。”

    向前认真地看了姜望一阵,确定姜望并没有开玩笑,于是也渐而严肃。

    他收去龙光射斗,双手皆并剑指,交错于身前,对姜望行了一个端正的剑道古礼,沉声道:“姜真人,吾今日闻讯赶来,欲随行于你。要见证两代洞真无敌的交替。”

    此刻的他显得十分正式、庄严。

    他代表失落的飞剑时代,代表称名绝巅的唯我剑道。

    当初向凤岐剑试天下,打遍所有洞真境强者,他这个唯我剑道的唯一真传,便是举世无二的全程见证者。

    他的这份正式,这份庄严,是为“洞真无敌”这个名号,也是为他逝去的师父,那位剑道传奇。

    他亲见辉煌的铸就,亲见辉煌的陨落,如今要亲见“洞真无敌”之名的交替。

    或许今日才是最后的告别。

    姜望亦肃容,此刻他不把向前当做他的至交好友,而是尊重他作为飞剑之术的传人,向凤岐时代的见证者。

    他回礼道:“若说是这般见证,天底下的确没人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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