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秀珍的手,自毛蛋脸上徐徐滑落,脸上的泪滑落在他手上。

    空洞的瞳孔渐渐有些神韵,掐住曹秀珍脖子的手,逐渐松开。

    两人逮着机会,赶紧将他给绑结实。

    搞定毛蛋,涂老头又去掐曹秀珍人中,还好半口气在。

    师徒俩倒在地上喘气,浑身骨头架子都散了。

    曹秀珍幽幽转醒,丝毫不计较儿子差点掐死她,哭哭啼啼又要去抱毛蛋。

    涂老头严厉喝止,破口骂道:“不想死就离远点,他已经不是你儿子了。”

    曹秀珍满头雾水,压根听不明白涂老头的话。儿子平时是任性,闹脾时会跟她对打,踹她骂她是常有的事。

    或许,不是她不懂,而是不愿懂。

    等散架的身体稍微缓过劲来,两人合力将毛蛋拉回房间,再加条麻绳绑稳他的手脚。

    毛蛋的脉搏跟呼吸相当微弱,整个人的血气不再,身体呈淡紫色,弥散着将死之人的阴煞之气。

    曹秀珍还屡次想冲上来抱儿子,哭哭啼不停质问涂老头,白天还好好的,为什么晚上会变成这样?

    她多半也看出儿子大限将至,只是不愿意接受,除了哭也不知如何才能救他。

    夏秋连骂她的力气都没,今夜如果不是毛蛋还残存最后一丝人性,三个人恐怕都得交代在这。

    瘟毒已入肺腑,回天乏术。

    在施虎狼之药前,涂老头据实相告,这一把希望不大,望曹秀珍自行决定。

    曹秀珍六神无主,眼前的儿子呆滞空洞,喉咙里时不时发出类似野兽的低沉声音。

    她想不明白,儿子只是去山里野玩几天,怎么就会得了活死人病?

    见她一直拖着,涂老头婉言相劝,等天亮之后她可以去找别家大夫。

    一路寻医来霖县,除了壶悬馆,没有任何一家愿意收治。

    实在没别的法子,曹秀珍不答应也得答应。

    几天相处下来,加上她刚才的所作所为,夏秋早已看出端倪,她起草了份医治协议,让曹秀珍画押签字。

    活了两世,看透人心冷暖,夏秋自然多几分警惕。曹秀珍是个拎不清的,保不齐日后会出幺蛾子。

    若非这病例够特殊,她不愿与这种人打交道。

    虎狼之药下去,不稍一刻钟左右,毛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涂老头赶紧施针,掐脉,一直忙碌到即将天亮,毛蛋的脉象才稳定下来,意识跟着清楚。

    草草休息,已经是日上三竿,醒来时见曹秀珍也不休息,不停围着毛蛋打转,人已经神神叨叨的。

    毛蛋被绑的浑身难受,时不时哀求曹秀珍给他松绑。

    而她,竟然心软之像,吞吞吐吐想求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