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匪徒之后,也身中数刀,躺倒在地。

    车上美妇见状,怀抱婴儿惶惶然从车上下来,好像是想看看夫君伤势如何。

    就在这时,一名腹部受伤的高个匪徒突然跃起,一刀刺入美妇后心。

    美妇倒地而亡,但依然紧紧抱住怀中婴儿。

    将军竭力掷出手中三尺玄剑,再次击中高个匪徒腹部,剑尖儿穿腹而过,匪徒倒地而亡。

    或许母亲倒地惊动了熟睡中的孩子,这时婴儿才放声大哭,啼声响亮,传彻山谷。

    将军已动弹不得,只能半卧身躯靠着马车轮毂。

    右臂骨断亦不能再动,伸出左手指向美妇,他好像要抓住夫人,又像要抓住儿子,但他终究谁也够不到。

    此时,一青衣道士正从小路下山,听到婴儿啼哭声,便向这方张望。

    看到如此惨烈之场景,也是心惊肉跳,便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偷偷观看。婴儿的啼哭声,搅得他心绪不宁。

    当他确认再没有打斗之后,才走将出来。

    来到近前,他俯身从美妇怀中抱起婴儿,这婴儿顿时止住哭声,好像是哭累了,闭着眼睛,嘬嘬小嘴,又睡了。

    道士刚要转身离开,看到将军左臂在动,见他一息尚存,便蹲下身去查看将军伤势。

    将军缓缓摇头,左手探入怀中,取出挂在颈项上的玉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下,将握着的左手伸向婴儿。

    将军只说了一句话:”吾儿辟邪!”便头一歪,气绝身亡。

    道士取下将军手中玉佩。

    圆形玉佩有银元大小,晶莹碧透,双面雕刻,一头鲸鱼正在呼气喷水,在水柱顶端,留有小孔。

    道士以为这是将军的遗物,也算是给孩子的信物,便收入囊中。

    道士又一一查看了其他匪徒,无一活口,便抱着婴儿上山去了。

    不久,从山上下来七八个道士,收了尸体,将军和美妇合葬在东边峭壁之下,用碎石筑了坟茔。

    车夫葬在了将军的南侧。

    众匪徒葬在了西边峭壁下。

    阿拉延宗抬眼看向山谷西边的一片碎石。

    碎石差不多已经与路面相平了,有的地方还露着白骨。

    阿拉延宗知道,那里埋葬的就是杀害父母的匪徒。

    每次前来上坟,他都会远远的看上一会儿。最初还有些恨意,这么多年了,恨意也就淡了,毕竟父亲已经亲手报了血愁。

    阿拉延宗探手入怀,取出玉佩,看了看上面的鲸鱼图案。

    鲸鱼活灵活现,肥胖精美,水柱喷薄有力,展现着勃勃生机。

    他不知道这象征着什么,他只知道这是父亲留给他唯一的念想。

    师父让他佩戴在身上,说是父母会保佑他,为他扶正祛邪。

    其实他都不晓得父母的容貌如何,只是听师父说他长得酷似父亲。至于他那美貌的母亲,他只有靠想象了。不过也曾听师父说过,乌拉之桃有几分与母亲相像。

    思念这未曾有过记忆的亲人,也带不来太深的伤感,在他的印象中,师父才是他的父亲和母亲。

    天色将晚,他要找地方住下来。

    他知道,顺着小道西行,上得山去,便是师父曾经住过的道观。

    师父曾经带他去过那里,虽然现在已是房倒屋塌,但也总能找到个地方抵挡夜风。

    于是,阿拉延宗再给父母磕了一个头之后,便转身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