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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浅气愤难当,胸口心伏不定,她不敢去看薛纪年,怕管不住自己眼中的愤怒。她早就知道东厂残虐,可她以为那是他对政敌才会心狠手辣。哪怕是当初他想活埋她,那也是因为她先打劫他,是她有错在先。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以为他睚眦必报,但还不至于滥杀无辜。

    她没想到,东厂对平民百姓竟这般残忍,想杀就杀,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那个番子对花浅倒是恭敬:“回公主,属下好意提出买断这艘船,可那祖孙二人不识抬举,死活不同意。而且属下认为,咱们此行不能泄露行踪,为免误了督主之事,属下只得擅作主张,请公主责罚。”

    责罚?!砍你脑袋试试?!

    花浅脑子一抽,张口就想喷他一脸。

    “公主何必动怒,死的不过两个草民。公主心善,若觉得过意不去,那等此间事了,本督让人来给他们请罪如何?”

    “一命抵一命吗?”她问道。

    那个番子身子一抖,薛纪年目光扫过去,微微一笑:“怎么可能,我东厂之人,岂是这两个普通百姓的命可以比拟。”

    薛纪年缓步走到渡口,负手在后,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只是,你既惹得公主生气,还需责罚。”

    那个番子一喜,忙跪地:“属下听督主吩咐。”

    “事毕之后,你亲自来此,将这祖孙二人收敛一番,好好安抚一下他的家人。”

    “是!”

    话落,薛纪年不再关注花浅,背对着薛柒一指河道:“兵分两路,薛柒,你带着一些人由陆路走,本督乘船顺游而下,到下个城镇会合。”

    “是!”

    事毕之后?花浅涨红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两个番子抬起那祖孙的尸体随手扔进了他们居住的草棚。

    “公主请!”

    薛纪年神色如常,花浅憋了憋,终究没敢憋出其他动作。

    她揣着一肚子无法宣泄的气,憋得自己脑子轰轰作响,上船之时,还失足踩了空,幸好薛纪年扶了她一把。她低着头钻进乌蓬,缰绳解开,六个番子分别立在船两端。

    花浅打量着这艘小船,看得出来,原先的主人很细心的呵护过,船仓清爽坐位整洁。也许正是因着清爽,才引起东厂这些禽兽的注意,才引来杀身之祸。

    明明打扫的很干净,她却闻到了血腥味,散也散不去的血腥。

    花浅眼底微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薛纪年像是未发现她的不虞,她不说话,他也没说话,双手端在两侧,坐得四平八稳,正在闭目养神。

    花浅悄悄打量他,书生气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仿佛刚刚死的不是两个无辜的路人,而是两只小猫小狗。

    这个人,心狠手辣,而她与他合作,无疑与虎谋皮。花浅闭上眼睛,就算她最后不得不跟着他进宫,那她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晌午时分,船已行了十数里。两岸是一望无际的荒野,一丛丛的芦苇垂着白花花的芦花,静静的扫着水面。

    花浅的心情已基本平复。

    不平复也不行,这船里船外都是东厂的人,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就算她这块鱼肉对刀殂有再多的不满,如今也只有躺平任割的份。

    她探头看了看,又看见了那个站在船尾的番子,一接触到花浅的目光,他下意识的转开头。

    花浅也没有为难他,站在他的角度,他做得也不算错,为了不泄露行踪,死几个人不算什么。花浅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但可悲的是,她现在自身难保。

    想到往后还是要跟纪大佬混,花浅觉得不能把场面弄得太僵,毕竟她还得指望人家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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