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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前的一个夏天,过午的太阳明亮刺眼,照得整个河滩惺忪疏懒,昏昏欲睡,河岸上一群妇女嬉笑着坐在地上在大盆里搓洗着衣服,岸边不远处长长的一片芦苇丛,在炙热的太阳下显得无精打采。没有一丝风,整个河床周边只有妇女们肆无忌惮且毫无间断的说笑声,有些吵杂,这些吵杂的声音在缓缓流动的河水伴奏下,飘荡在芦苇和河滩上方。这里成了一个空间剧场,在上演着一曲无法与乐队配合的没有水准的说唱曲目。

    一个儿童斜靠在他母亲坐在沙地上而隆起的肉呼呼的后背上,半耷拉着脑袋看着手里拿着的几个鹅卵石,百无聊赖地让女人们的说笑声在自己头上回旋。在这个同样昏昏欲睡的孩子耳朵里,这演出尽管凌乱,却反而感觉周围更加寂静,他困顿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个儿童是我,那一年我5岁。

    那个场景就跟一幅动画一样,几十年来始终刻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每每想起来,我都能置身事外清晰地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斜躺在那里。

    那是七零年代中期。

    不管如何困倦我都不敢吱声,不是因为怕母亲训斥,而是这堆妇女里面有个我范姨,我怕她。这个胖胖的女人,在五岁的我眼里,长了一脸恶相,鼓鼓的胖脸蛋上,布满着深深的毛孔坑,向下斜着的眼睛被厚厚的肿眼泡覆盖住一半。其实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整天把齐耳的头发用卡子别到耳后,没有别到的部分齐刷刷地垂在脖子上方,看起来有五十岁的样子。我怕她的直接原因是她每每见到我,都不忘用眼皮下闪出的一道光盯着我笑嘻嘻地说,等你长大了就给我当姑爷子!幼小的我对姑爷子的理解也算比较客观,那就是等我长大了就要被送到她家里和她以及她的女儿一起住了。至于她家的女儿什么的,我无所谓,也没有关心过,我只忧心忡忡地抵触着自己以后要跟这个老太婆住一起这件事,所以,一想到自己要长大,我就异常恐惧,以至于我每每见到她,都尽量保持安静畏缩,不让她觉得我已经长大一些了。

    剧场在我的安静沉默中不断变换着女声说唱曲目,一会儿是李家的大姑娘都22岁了也没人来介绍婆家,一会儿是陈家嫂子特么地总跟老黄大哥眉来眼去,一会儿是站起来去沙滩上铺晒衣服的演员裤子没有来得及往上提而露出了半截上臀,在各种曲目的结尾都无一例外地进行一番激昂慷慨的和声耻笑,以显示演员们的品行端庄和正气浩然。

    在演出的持续**中,太阳已经西斜,妇女们开始一边各自收捡铺晒在沙滩上的衣物,一边继续说唱。眼看着就要回家了,憋了一下午的我终于不甘心没有下到河里凉快一下,趁我范姨忙忙叨叨往盆里塞东西的时候,我决定趁其不备下到河里玩耍一下。

    于是我光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向河水中。

    平缓的流水慢慢揉绕一圈我的小腿,然后改变了方向继续向下游流去,我瞬间清醒欢畅了许多,一边弯下身子用手拨着水流,一边继续向河中间迈进。五岁的我什么都不懂,只想着应该越往前走会越好玩,却不知道就在前面一步之遥,我把自己送进了一个激流,这是一个既看得见又感觉到的激流。

    我后来的人生也始终自觉是在河流和激流中趟过,但是却看不见。

    在水流没过我膝盖上方时,我在脑中搜刮出平时看着我哥在水里时的姿势,便头脑一热趴进了水里。但是我只是趴了进去,并不知道我哥是趴着憋气划水的。就在我已经趴进水里的时候,我发现这样并不好玩,我想站起来,但没有达到目的,我继续努力站,却感觉水面下面有我抵不过的水流,它们的速度似乎要快出非常多,而且力道非常之大,它们在下面像开玩笑一样向下游冲击着我的腿,我想把手支在河底让自己站起来,却发现如果手摸到底面的话,我的头部就要跟着进去,我的本能知道头不能进到水里。就这样我不得不努力一次次蹬着双腿想支住河底让自己重新站起来,但是我始终没有成功。这种不成功的结果是河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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