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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宋东利习了点儿武,和我二姐一样从小自视武艺高强,总想着发扬和传承武术精神,却并不喜欢将脑筋往学习上用一点,勉强上到初中,毕业后,无论我妈货郎子怎样打骂,都没有让他去到家里相中的职业高中电钳班就读,而是异常潇洒自由自在地踏入了社会,在矿上招工挂号上班。

    为了不被分配在井下工作,我妈逼着我爸带着具体我不知道都有什么的礼物,托人给办到了地面机电厂工作。几年后,矿上要保送一批工人到市工学院进修培训,为期两年,毕业合格后直接按照干部重新分配。我妈又逼着我爸带着一些礼物,托人给我哥要来了名额。

    于是,我哥宋东利每天骑着家里花4000多块钱给买的幸福牌红色大摩托车,风风光光地在技师学院入学学习。

    第一学期,总体还给单位和家里拿回了满意的成绩,结业的五个科目均在及格以上。

    然而第二个学期,他就被除名了。

    原因是帮助同学打架被治安拘留,那是我哥人生第一次“进局子”。拘留了十五天,任凭我爸妈怎么托人,都没有成功把宋东利捞出来,他们运作的最大成果就是我哥在拘留所里呆得比较自在,没有遭到体罚或者同室嫌犯的打骂。

    被退回单位后,我哥也正正经经上了几年班,在厂里的大修车间成了技术骨干。

    因为他从小就对一些铁器的东西格外感兴趣,家里的小马蹄表和我爸的自行车一类的,都被他偷摸拆卸过,很早就展现出了自己在机械方面的独特天赋,胡同里的小孩子们大都得到过他用自行车链子给制作的鸟枪、用铁线弯制的弹弓、用钎杆磨制的冰钏、冰爬犁等等铁质玩具。对于单位里的各种设备器材和元件,他总是能比别人更先琢磨出维修维护技法。娴熟的技术不但让他毫无争议地提升为班长,而且给他时不时往家倒腾一些废旧材料配件翻新后到我二姐商店以二手价出售带来了很大便利。

    尝到卖东西甜头的宋东利,后来在九十年代初全民下海经商大潮的推动下,干脆办了停薪留职,全心开起了工矿企业设备商店,做起了经销商,光明正大地挣起了钱,用他的话说,是挣起了共产党的钱。因为他面向的客户主要是国有企业厂矿,大多以竞标的方式成为供应商,将设备以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利润推给企业。达成这样的结果只需拿出足够多的回扣,就可以搞定。

    据我哥说,他成功攻下了临近的东山市一个企业主管采购的大领导,自己从中获利颇丰。这个领导的贪腐及奢靡程度令人咂舌,依靠供应商的回扣和行贿等不法收入,花巨资在省城五星级酒店包下总统套房长期居住。

    “他常年不在单位上班,遥控指挥工作,有些会议召集下属到省城总统套房开。这名领导最大的爱好就是让供应商陪他打麻将。只要他想玩,供应商们无论在哪个城市,不管你是坐飞机还是赶火车,必须随叫随到。每次陪他玩,这些老板都要带着巨额资金来,并且,只能输,赢他他就摔牌翻脸,然后供应商的供货资格就有可能随之取消。一场输赢几万的牌局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我哥在一次酒后这样跟我说。

    而我哥,就是靠着投其所好,成功搭上了这位财神,并从中捞到了大实惠。具体说来,作为家庭中的一员,我也间接享受到了这些实惠所带来的丰厚利益。

    对于这位神秘的领导和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哥自有一番托词,他整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我爸早发现我哥宋东利的发财之道有些“陡”,曾经不止一次劝诫他,要悠着点儿,不能干违法的事儿。我哥总是不以为然。

    “没事儿,你不是也没少挣钱吗爸!”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挣钱,你这是搞钱啊小子! ”

    “放心吧爸,我这都是跟着领导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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