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想做这个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让我想起了我的表哥。他也和寻人启示上的婆婆一样,什么东西也没带,就一个人离家出走了。”笙看见小兔子换上一脸忧伤的神情,忙拍了拍她:“不用这样,我并不觉得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我的表哥在很小的时候因为发高烧用药错误导致了智力障碍,但他的这种障碍并不是那么根深蒂固,可以说是时好时坏的。我记得小时候家里人吃西瓜,他趁大家不注意跑去厨房把切好的西瓜每块都吃掉第一口,被舅舅好一顿揍。那时姥爷跟我说,你哥他一点也不傻,他知道西瓜最甜的就是这第一口,这是西瓜的心,也是糖分最集中的地方。后来随着年纪增长,他发病变得频繁,舅舅怕他误伤到小孩,很少再带他来家里玩。可我从来就不怕他,相反的,从小性格怯懦的我非常喜欢和他在一起玩。他总是捋着我的头发轻声唤我妹妹,虽然有时候难免控制不住会加重力气弄疼了我,但我从来都忍着不哭,因为怕他会因此挨揍。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明白我对他的喜爱,渐渐地他学会用哥哥的姿态来保护我。我记得那是我六岁那年,在山东老家比北京提早一年就读小学,我入学读一年级。有天下学做值日,表哥来学校接我,刚好看到我被班上的男生用水泼了一身,他气得说话开始结巴,我知道那是又要发病了,他大声喊道:‘不许……不……许欺负……我……我妹妹!’,然后抄起一根苕帚把我的同学打了,那几个家伙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蜷缩着身子一直呼喊:‘傻子打人了,傻子打人了!’学校老师把我舅舅叫来领人,打那儿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半年后,我和妈妈随军移居到北京,听说他因为益发频繁的发病被舅舅关在一个上了锁的房间里,不再与外人接触。他十五岁那年,自己偷着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放了一把火把舅舅积攒多年的邮票全都烧了,没有拿家里的任何东西,就这样一个人不告而别,再无音信。”

    “天啊……太……你们就没找过他吗?”

    “找过,可那会儿并没有现在的科技发达,没有摄像头,没有网络,也没有手机……我舅舅舅妈急疯了,到处张贴寻人启示。后来,听一位舅妈的同事提起,曾在铁路附近遇上过很像表哥的人,他就沿着铁路一直走,人家叫他也没有回应。我舅妈让舅舅留在家里等消息,她自己沿着铁路线找了整整一年……没有好消息、但也没有坏消息,她回家时据说已是满头白发。”

    “唉……都是可怜人呐。”

    “上午呆萌跟我说,他爸爸认为存在某种组织,他们把那些离家出走的人都召集在一起,带走了。”

    “嗨……老板啊,呆萌说的话……你可别那么当真。”

    “不,我相信。更准确的说,我想那不是什么组织,而是一个地方——一个遥远的地方。那些对这个世界只剩下失望的人,他们心甘情愿地放下一切,放下过往,放下记忆,就会被召唤到那个地方。在那里,不需要有时间就不会有生死。在那里,不需要有货币就不会有欲望。在那里,有最适合他去完成的工作,就不需要拥有额外的智慧。唯独悲伤的是,那里有高高的围墙,隔开了通往我们这里的一切,进去的人就再也无法回头……”笙偷偷地抹了把眼角的泪水,缓缓挂上一个微笑。

    “那里就是——世界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