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色,都不一样了。

    她去了哪儿?

    或者说,花酿,让她去哪儿了?捉了什么妖?

    发生了什么!

    “疯爹……”

    梦呓的凉月轻轻唤了声,疯王把耳朵凑过去,却只听到闺女长长地吐了一个字:“疼……”

    凉月的手心有些濡湿,顾怀酒以为是出了汗,低头一看,骇然吸了口凉气。

    顾凉月手心咒印,竟然在往外渗着黑血!这么会儿功夫,就流了一手。

    黑色的血就如黑色的墨,直流到疯王心里,他瞬息明白女儿为何如此虚弱。

    这是中了毒。

    顾怀酒坐在床头,把闺女抱起来,叫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腿。

    闺女直打哆嗦,不只是冷,更是疼!

    “我错了……”

    闺女喃喃地叹了声,吐了这三个字,便止不住地开始流泪。

    “你没错!你不会错!”

    疯王脱口而出,说完才发觉闺女根本听不到。

    顾怀酒用袖子擦掉那些血,黑血渗进黑袍里,也渗进了他的心里眼里。

    黑血也只流了一会儿,便干涸了。想来是残留的毒已经被清理出去了。

    咒印又重新明亮起来,柔和的光笼罩着凉月,她的脸色又逐渐红润起来。

    顾怀酒眼睛紧盯着,不敢有一丝松懈,他一直都知道凉月是有自愈能力的,可他依旧不放心。

    当年从北安城回来的时候,闺女已经快满周岁了,可她太瘦弱了,别人家孩子三翻六坐七爬,她连多坐一会儿都坚持不下来。

    即便后天有自己宠着,补品从没断过,她6岁的年纪却只同寻常4岁孩童个头一般高。

    这一直叫顾怀酒愧疚难忍。

    在北安城里的日子,他时疯时不疯,自己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只知道张家大火之后,楚子扬见他们没有死,心里更加郁愤,将他们抓去了采石场。

    自己白日关在地牢,晚上干活,闺女一直呆在地牢里,从来没有晒过一次太阳。

    三九天里,地牢冷得墙面上都结了冰,闺女没有棉衣,又食不果腹,都挺过来了。

    即便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她也没有像昨日那般哭过。

    顾怀酒不仅仅生气,他更恨自己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总是吓着孩子。

    她总是咬着唇,像只小猫似的躲到角落里,偷偷地瞄自己的脸色。

    实在呆不下去,便跑出去散心,回来后就像没事人儿一样。

    从前顾怀酒以为是孩子太小,不记事,更不记仇。

    但如今顾怀酒只觉得自己可恨,要一个孩子去迁就他这个疯子!

    “疯爹……”

    是凉月的呼唤,这一次,是清晰有力的。

    顾凉月坐起来,她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可梦了什么呢?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好像,忘了一个人……”

    凉月晃了晃脑袋,还是想不起来刚才做了什么梦。

    只是,有一股浓烈的悲伤,化成了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疯王为闺女把眼泪擦干了,把她抱着,见她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才轻声地问:“还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