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前,自己也这么绝望过。

    多少年前,自己也曾因青涩而自暴自弃。

    多少年前,自己也曾因软弱而痛不欲生。

    本以为已经淡忘,可如今换了一个角度,再看这类似的剧情,仍旧感同身受,肝肠寸断,刻骨铭心。

    何况此时,还多了一种无以承受的失落。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迟钝和可笑,自嘲的笑了笑,突然放声长啸。

    啸声连绵不绝,余音袅袅,至于他的心,就让它在此刻游离到天涯,又有何妨。

    乌云不知何时,遮住了天上的明月。毛毛的小雨点一点一点打在他脸上,很快溶解了他眼角的泪痕。

    直缓了足有一刻钟,他稍作稳定,智商也回到了他的脑壳里。他将心情收拾停当,翻身上马。此时当刻最重要的事,不是发泄自己的情绪,而是回去照顾那个受伤的孩子。他冒着绵延的小雨,快马加鞭,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小叶子的营帐,也懒得在乎什么规矩,一掀门帘就闯了进去。

    甫一进去,他就愣住了。

    一个瘦削的少年背对着他,僵直的站在哭泣的小叶子面前,如一座雕塑,毫无生气。

    是李厘。从背影一看,他就知道是李厘。

    小叶子还是窝在地上,头却已经抬了起来,抱着双膝,眼睛却怔怔的盯着李厘。她本应娇嫩洁白的双颊上早已泪痕纵横,肿胀不堪。在诸多泪痕之下,还交错着无数深红色的斑痕,似乎她哭了又擦,擦了又哭,最后皮肤不堪摩擦,肿胀若斯。她惊恐的承受着来自李厘的凝视,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因畏怯而战栗。

    杨一钊完全能体会到此刻她的心里是多么的复杂——纠结,愧疚,自责,悔恨,逃避。他看到她猛得拉起身上的衣服,拼命的挡着自己的脸,想把自己藏起来的样子,只觉心如刀绞,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你别看我!别看我!”她尖叫着,将自己藏匿在毫无遮掩效果的阴影之下,却依然不能安心。

    李厘站在那里,只觉万籁孤寂,心神俱碎。

    他冒着被发现被处死的危险,连夜赶来探望小叶子。

    来之前,他还计划着,想要突然出现给小叶子一个惊喜,顺便问一问她可有探听神夜来的动向。但当他每一步更接近行庄,就越来越觉得这些身外之事足为道。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见到她,想看她笑,想看她为他叽叽喳喳,大惊小怪。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跟小叶子谈什么神夜来什么高岚什么任青眉什么萧昀汐。这些人,如果不是因缘际会,本来与他和她就没什么关系。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小叶子。他坚定的认为,她最重要的,是他李厘。

    就在走到行庄外围的那一刻,他依然无比坚持的相信着这一点。

    直到他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小营帐,听到营帐里雷霆万钧般的轻声笑语,讲的是关于常近侍如何以色惑主最终奸计得逞的故事。

    一瞬间,几十桶冰水同时从他头顶浇下,几百把尖刀一瞬间插入他的心脏。

    他怒发冲冠,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自己的焦躁,三步并作两步,躲过众人的瞩目,直杀奔到小叶子的营帐。

    直到看见她这幅模样,他整个人掉进虚无绝望的空白之中,万念俱灰。

    不需要问什么了。也不想问什么了!管它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察觉到背后有人入帐,但他根本都不想回头看,根本不想去理会。

    他已经什么也想不动了。

    他的一颗心,已经死在眼前这个姑娘身上了。

    营帐外,雨已渐渐大了。冷冷的空气透过帐幕的裂缝,飘来一丝漠然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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