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吴防寒是否在府里,她都要很夙兴床,早成为习惯。

    只是他不在,她便去奉养婆婆,也是姑母国公夫人——谢国公从很早之前便经不在国公夫人那边留宿了,因此没什麽晦气便。

    府里高低,所有人,包含国公夫人自己都不觉得这件事儿有什麽奇怪的,她年过四十。

    李氏想起来的时候,总觉得内心隐隐悲恸,好像看到了来日。

    吴防寒在府里的时候,李氏便不必去婆婆那儿,内心松了口。

    吴防寒得很沉,也是,昨晚他险些没怎么,从谢时憬院子里回来的时候都经是下半夜。

    便使是梦中,他也眉头紧皱,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薄紧抿——他此时内心,定然还想着谢时憬的事儿。

    昨晚李氏隐隐约约也听见那儿的消息,吴防寒早便叮嘱过她不让她去,因此她也便真没去。

    不晓得经由了如何猛烈的历程,后果她心知肚明。

    谢时憬此时,遗体都势必凉透了。

    “世子,该起床了。”她声音温柔地轻轻唤道。

    吴防寒睁开眼睛,短暂茫然之后意识到他昨晚在何处,揉了把脸很快苏醒过来:“什麽时候了?”

    “寅时三刻,该站起了。”李氏道。

    “嗯。”吴防寒很快从床上坐起来,李氏上前奉养他更衣。

    她哈腰探身上前,身上木兰花的香气浅浅漾开,白皙的手轻轻在他身前动作,替他系着扣子。

    “芳婷。”吴防寒喊了她一声,看向她的眼光中有感恩,也有羞愧。

    虽说他在京城,两人聚少离多;李氏历来没有诉苦过什麽,总是尽心极力地帮他奉养父母,事事殷勤;妾室怀孕,她也不嫉妒,尽心尽力照杨……

    特别在谢时憬这件事儿上,李氏更是发扬了很大的好处。

    “在。”李氏愣了下,看着他,“世子爷有什麽交托?”

    “没有。”吴防寒抓住她的手。

    李氏脸顿时红了,要往外抽,却又没有抽动,不由红着脸低声道:“该去给娘请安了。”

    吴防寒道:“不急。我……”

    “世子,”里头传来婢女的喊声,“世子!”

    与此同时,有隐隐的辩论声。

    吴防寒听出来,这是怀孕的小妾身边的婢女。

    大约是被人拦在院外,因此她扯着嗓子喊,在这清静的凌晨中,声音便特别突兀动听。

    李氏的表情瞬时有些变了,两人之间那种旖旎的感情顿时荡然无存。

    李氏把手从他手中抽回来,垂头道:“紫姨娘那儿,大约有什麽事儿,您去看看吧。”

    选定这个时间点来,大约是怕吴防寒直接离家。

    吴防寒怒道:“不去!有无点礼貌了!来人,让人去报告紫姨娘,守纪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