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她昨晚没有察觉,没有拦着吴防寒逼死谢时憬。

    “此时里头怎么说我?逼死庶女这个名声动听吗?非但国公府的名声,我们李家女人的名声呢?”国公夫人怒气冲冲地道,“我二十几年来谨小慎微,生怕被人挑失足处。此时倒好,所有的全部都毁于一旦。”

    李氏晓得这时候特别不能分辩,因此只能跪下低声认错:“都是儿媳妇的错,娘息怒。”

    国公夫人骂了她一通才让她起来,又道:“我晓得这件事儿不都怪你,你要反省一下,自己有什麽没做到的!”

    李氏心寒至极。

    谢时憬作孽,她站出来协助修理烂摊子,到头来,还要她反省?

    这世上,有比这更荒唐风趣的事儿吗?

    她能怎么办?

    说这话的,是她婆婆啊!

    “是。”李氏垂头道,泪水“啪嗒”滴在手背上,久久不敢抬头。

    国公夫人又道:“防寒党羽硬了,我说什麽都不听了。”

    李氏忙替吴防寒回答几句,无非是说大局重要,要停顿容家的肝火,保住谢家的名声如此。

    国公夫人气也出过了,何尝不晓得这件事儿,始作俑者是谢时憬?

    因此她顿了一会儿,也没有继续穷究,交托李氏善后,让她拿银子抚慰好谢时憬的姨娘,好好埋葬谢时憬。

    李氏逐一应下。

    被国公夫人放回自己院里,李氏松了口,倦怠涌了上来。

    替府里出面,夜里让良人尽兴,一早应对小妾幺蛾子,还要忍受婆婆迁怒……她也不是铁打的,她也累。

    当她看到吴防寒的官服还在屏风上挂着,面色顿时僵住,回头问婢女:“世子爷还没走?”

    婢女垂头用极低的声音道:“紫姨娘那儿的婢女拦住了世子爷,不晓得说了什麽,世子爷便过去了。”

    李氏的手慢慢垂下,靠在榻上,淡淡道:“晓得了,下去吧。”

    婢女小声劝道:“夫人,紫姨娘奉养了世子十几年,总有些深情……”

    “我说下去!”李氏的声音骤然凌厉起来。

    婢女吓了一大跳,她奉养李氏多年,很少见到她如此发怒的时候,顿时跪倒在地。

    “出去。”李氏深吸一口,声音和缓了不少,却又带着不容违抗的号令。

    婢女忙退下。

    李氏脸上暴露疲钝的微笑,靠在迎枕上失了神。

    晓得要嫁给表哥的时候,她内心是欢呼高兴的;因为表哥只是嫡次子,她不必主持中馈;表哥脾气温和,风度翩翩,父亲曾多次夸赞他文武双全……

    吴防寒便是李氏心底最羞怯,潜藏得最深的梦想。

    当梦想照进现实,她才察觉,许多事儿,只是她自己设想的而。

    这桩婚配,聚少离多,噜苏压制多于欢笑快乐,从前她还能自我慰籍,当紫姨娘怀孕,她倏地觉得特别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