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何出此言?”

    “你的人,这些日子探头探脑也便不说了;说什麽敢干扰我格杀勿论,那每天夜晚,子陌和伊人都是对着空气狂吠吗?我约束它们,不是怕你,是怕凶险到它们而。”

    她略想想便清楚过来,秦禹修这种人,完全不晓得“放过”这两个字怎么写。

    如果能抓到鱼儿和大河,他全部不会抛开。

    那最大的可能便是,他的爪牙这些日子黑暗窥探,察觉了薛鱼儿和大河不在府里。

    因此适才,他反应便是出言摸索。

    而自己因为关心则乱,暴露了破绽。

    秦禹修没有否认,含笑看着杨玉:“姐姐,最了解我的人,是你。我并无让人全城搜索大河,不是我做不到,是我怕他被有心人先找到,害了他。说到底,我或是记挂着姐姐。”

    听着他给自己脸上贴金,杨玉嘲笑连连。

    此时如此也好,再也不必遮掩蔽掩的了。

    她便晓得,薛鱼儿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一定能带着大河起死回生。

    “我今日来找姐姐,有一件事儿。”秦禹修道,“李氏要南下,说离开之前想要见你边。我来问问姐姐,见或是不见?”

    “你答应她,让她南下?”

    “不错。她帮了我很大的忙,我说到做到。”秦禹修道,“送她到江南,让她遮人耳目地养老。”

    “见,怎么不见?”杨玉嘲笑,“这应该是这辈子最后一次晤面,为什麽不见?”

    “姐姐答应我,不要太慷慨。”

    “不慷慨,”杨玉道,“你要是不安心便是,觉得我会和她说什麽不好的话,尽可以在附近听着。”

    “我相信姐姐。”秦禹修站站起来道,“那我此时便让她进入?”

    他是带着李氏来的。

    “进入吧。”

    秦禹修出去,很快,帘子被掀开,一身米黄衣,妆容容易的李氏脚步轻轻地走进入。

    她敛衽施礼,道:“夫人,久违了。”

    杨玉高低扫了她一番,“你倒是没变。”

    李氏含笑:“夫人枯竭了些许。”

    说话间,她自己走到杨玉当面坐下。

    杨玉冷哼一声,“拜你所赐。”

    李氏道:“我晓得夫人怨尤我;夫人不是我,不晓得我心中的苦。我恨谢家,我要所有熬煎过我的人,付出代价!”

    “夫人生活美满完善,悲天悯人;我运气多舛,宇量怨怼。”李氏自嘲地道,“我疼痛的时候,全宇宙仅有我一个人疼痛。一千三百二十二个家庭的疼痛,又和我有什麽干系?我此时摆脱了,要去江南保养天年。我历来没有像此时这般内心悠闲。”

    杨玉抬手把自己杯中的茶水泼到她脸上,声嘶力竭地骂道:“你踩在一千三百二十二条人命上,尸山血海,你和你说你内心悠闲?你为什麽能这么铁石心肠,厚颜无耻!”

    李氏淡定地抽出帕子擦擦头上和脸上的水,“夫人没有苦过,没有像我一样孤立无援,这般说话,未免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