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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谢舟嘴翕动,一口银牙险些要咬碎。

    他想说,杨玉不会有事;他想说,这辈子谁都不会代替杨玉再他心中的地位;他还想说,大河是他心头肉,全部不会容许任何人欺压他……千言万语,最后都揉碎在内心,造成了厉害的玻璃碴,把一颗心扎得千疮百孔。

    “三舅爷的意图,定然也是想要您先把大少爷的名分定下。”薛鱼儿道,“他不美意图说,大约说顾忌您身份今是昨非,我不怕,您要是觉得我有罪便砍我的头。该为大少爷夺取的,我分寸必争。”

    顿了顿,她眼圈中含着泪,幽幽地道:“如果夫人经不在人间,我也不怕死了。死了我便能见到外公,见到夫人。”

    嫡亲的人是离隔殒命的那堵墙,因为他们,才会觉得这凡间值得眷恋;他们不在了,便有了直面殒命的勇气——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死了我去找夫人尽忠,在世我护着大少爷尽义。”薛鱼儿一字一顿地道,“我晓得此时没人敢在您眼前说夫人不在的话,我敢说。我们都清楚,这么久了,生怕人凶多吉少……”

    “不,她不会出事的。秦禹修也不见了,秦禹修稀饭她,定然是秦禹修带着她,埋没在暂时找不到的某、处!”秦谢舟像个幼稚的孩子,险些是嘶吼作声,想要用这种幼稚的方法证实自己说的话是对的,便是事实。

    薛鱼儿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滚落,体态微微晃悠。

    一会儿之后,再睁开眼睛,水洗过的眸子透出亮晶晶的对峙。

    她说:“您要短长这么说,我也不反对。我觉得,我比您更希望夫人平安无事。眼下燃眉之急,是您登位,是定下大少爷的名分。这不延迟我们找夫人。不管夫人在何处,是生是死,她最牵挂的,是您和大少爷。你们都好,她能力安心便是。”

    话音落下,屋里堕入了恒久的默然,空气好像都凝集,安静得落针可闻。

    薛鱼儿便定定地看着秦谢舟,眼中写满了不会退缩的对峙。

    半晌之后,秦谢舟像老了好几岁,摆摆手示意让她出去。

    薛鱼儿嘴动了动,看到秦谢舟霜白的两鬓,到底咽下去了继续劝说的话,转身出去。

    秋风穿堂而过,把秦谢舟的鬓发吹乱,风带来了堂前海棠隐隐的香气。

    昨夜一场雨,花败半数,隐见颓势,落红满地。

    “棠棠,你在何处,让大哥晓得好吗?”

    秦谢舟双手捂脸,滚热的泪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悲伤处。

    杨玉陪他走过万水千山,便在登顶共赏江山的时候,两人的美满戛止。

    如果提前晓得是如此的结果,秦谢舟那日一定不会动作。

    他也曾担忧不测,自以为做了万全的布置,杨玉失踪那林子外,有千人潜伏保卫她们子母。

    到最后……

    最可悲的是,秦谢舟到此时也不晓得其时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儿。

    秦禹修遗体的神秘失踪,更让这件事儿空中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