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间其实她有许多次有机会置他于死地,每次都报告自己,弟弟还在他手中,那是家里唯一的希望了。

    内心有一个声音在说,周疏狂那样鸡犬不留的性质,怎么会留下弟弟,遥远成为痛处被人抓住?

    是她三年来掩耳盗铃,因此才导致了今日的结果。

    “生前尽欢,背后纵使下地狱又如何?”周疏狂看着她,脸上露出邪佞的笑。

    他的瞳仁很黑很亮,像让人不敢与之对视的太阳,让人始终都猜不透他眼中到底有什麽。

    “我只怕,”周疏狂俯身,在周夫人耳边轻轻吹气,“我只怕地狱里没有你,我确当心肝儿。”

    “住口,住口!”周夫人发了狂一般,用双手捂住耳朵,在床上翻转,撞到墙也仿如果未觉。

    心肝,心肝,辛甘,她的名字叫辛甘!那是父母赐予她的名字,那是被尘封多年的名字,被这个恶心的人喊出来,好像仅存的美好印都被玷污。

    “你给我冷静!”周疏狂翻身骑在她身上,一只大手轻轻松松把她两条胳膊禁锢在头顶,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眼光凌厉。

    周夫人何处听得进去,走火入魔一般,满脑子都是和他玉石俱焚的心思以及无法实施的无奈悲切。

    “辛锋在江南,我经给他换了个身份,乡试。”他一字一顿地道。

    “?”周夫人不哭了,也不闹了,用泪水洗过的眼珠定定地看着他。

    她心中乃至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而且希望这个梦,在她死前都不要醒。

    “你觉得,我此时骗你,还能获得什麽?”周疏狂哄笑。

    周夫人倏地觉得他眼珠里的感情浓烈得化不开,灼热刺眼。

    她乃至分歧时宜地想起一个词,悲痛。

    不可能一世的锦衣卫批示使,怎么会有悲痛?

    周疏狂如此的人,便使是死,也是“我自横刀向天笑”,毫不会给任何人看到他的软弱。

    譬如此时,经万劫不复,他却一如往昔,在床笫之间像个丧尽天良的疯子一般连续地要她。

    这也是他自豪的一部分,这个男子,始终不许别人看轻他,也不会露出任何颓势。

    “我怎么能猜测出禽、兽的心思。”周夫人别过脸去,“你此时说什麽,都没有证据,我也无从查验。”

    “你既然清楚,那便不必问。”周疏狂道。

    “你……”周夫人气得表情都红了。

    周疏狂道:“我松开你,你给我安静下来,听我说。要是再叫,那便再来一次,一次接一次,直到你没有力气叫出来为止。”

    “要是能拉着你连续到你被擒,我喜悦。”

    周疏狂松开手,俯身咬住她的,直到口中有了血腥之气才松口,道:“你这张嘴,让我恨得痛心疾首,又爱得不能自休。”

    周夫人用手背抹了抹嘴,而后嫌恶地往被子上蹭了蹭,“周疏狂,你少空话。我要一句真话,辛锋到底在何处?我要见他!”

    “你很快便会见到他了。”周疏狂用指尖擦擦嘴,意犹未尽。

    周夫人觉得这话说得诡谲,恨恨地盯着他。

    “我会放置你去江南。”周疏狂道,“所有的东西都计划好了。”

    他走下床,从外间书桌上拿进入一本书扔到床上:“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周夫人艰苦地摸着墙坐起来,颤抖着手翻开书。

    ——她以为,这会是什麽令她悲痛的东西。

    很快,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周疏狂:“你这是什麽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