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无法看透眼前的老头儿,不由肃然起敬。

    正是主宾皆欢时,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响起。

    “老板娘在吗?”

    吴陆氏连忙跑出来道:“是谁啊?我家正祭日,在吃饭呢。”

    一个老太婆拄着根拐杖过来,颤巍巍道:“我是张家的张施氏。”

    吴陆氏笑道:“你是张乡长的舅婆,我认得的,寄婆过来吃饭吧,顺便啊。”

    张施氏笑道:“使不得啊,我吃过中饭了,如今年纪大了,牙齿也没了,随便吃点就饱了。”

    吴陆氏将她搀到一张藤椅上,她笑咪咪看着大家,与在座打招呼。

    陆太公笑道:“大妹子,是不是你家玄孙要结婚了?”

    张施氏道:“是太孙了,我如今也算六代同堂了。”

    众人是羡慕不已,好多人拍了许多彩虹屁。

    这时吴陆氏端上茶来,还取出蜜饯,盛在小碟里,放在矮几上。

    张施氏是千恩万谢,取了个蜜饯含在没牙的老嘴里。

    这时老太婆才说,想预订一些木材,起码要做一张大开门大床,还要大橱,核妆台,夜壶箱等。

    吴陆氏笑道:“不巧,今天倪师父不在家,他老娘摔了一跌。”

    张施氏紧张起来:“摔得重吗?摔坏哪里?”

    吴陆氏笑道:“她女儿挖花生,她非要去帮忙洗花生,结果在水桥上摔了一跌,将屁股骨摔断,仰脚朝天,整天喊‘哎哇,痛煞了’。”

    蔡金花气愤道:“摊到这种老娘也算前世倒八百年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张施氏叹息道:“小丫头,话不能这么讲,她也是好心替女儿分担啊,做得动爹娘都想替儿女    干活,做不动了,像我就成废物了,整天吃吃喝喝……”

    蔡金花如今也快五十岁了,可是在九十几岁老太眼中确实还是个小丫头。

    吴兴昌小孙女就笑道:“小丫头,小丫头。”

    边笑边指着蔡金花,吴宇庭的儿子龙龙见到小姐姐突然活泼起来,也指着蔡金花笑道:“小丫头。”

    却被蔡金花狠狠瞪了一眼,吴兴昌儿媳也狠狠瞪回去,两个女人的形势变得微妙起来。

    陆太公抽着水烟,喝着酒,红着脸,笑道:“小人不懂事,随口讲讲,别当真啊。”

    陆正轩隔着一桌白了妻子一眼,先前他上茅坑就闹得很尴尬。

    吴陆氏劝慰道:“寄婆年纪时也是甲(读上声)人头,挣下好些产业,七八十岁还在地里干活……”

    众人又连声附和,她眯起眼,笑道:“如今不来山(不行),老了会讨人嫌了。”

    吴陆氏就趁热打铁道:“寄婆,要么你先付二十块订金,这是规矩,如今买卖不成,会退回给你,我吴家木行在整个八行镇是有口皆碑的。”

    张施氏笑道:“晓得,我知道你家价格公道,木材进得又好,才来预订的,他明年二月要结婚了,总得提前做家生。”

    说罢便取出一块手帕,包得一层又一层,蘸着唾沫,数出二十块大洋。

    放好手帕,重新又点了两遍,吴陆氏早伸出几回手,等得不耐烦了。

    收好钱,又写下字据,吴陆氏竟然一气呵成。

    吴轩庭突然一怔,因为小时吴陆氏将金元宝塞给胡屠户一事,他一直小瞧了继母。

    岂知她竟然也是断文识字之人,字还写得挺漂亮的。

    张施氏拿倒了字据,装模作样看了好几遍。

    王德兴感觉好笑,一口酒喷了出来,连忙用袖子一挡,才没有喷到桌上菜里,否则谁也不会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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