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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河地处北京城南郊,本是前清行宫所在,经乾隆皇帝大规模兴建而成,是北京名苑南海子修建的四座行宫中最豪华的一座,庚子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团河行宫遭侵略军大肆洗劫破坏,因而衰败至今。好在近年来段祺瑞喜好团河景色,常出居在这里,财政部的人屡次拨款修缮,多少恢复了些颜色。

    此时团河行宫灯火通明,内外卫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东湖南宫三进‘璇源堂’,这里戒备最严,门口站岗的都是军装笔挺,马靴锃亮的军官,他们不敢太靠近门窗,只是隔着老远肃立着,不时能听到里面有争论声传出,惹得众人侧目不已。

    璇源堂里气氛凝重,定国军的高级将领们一个个沉着脸屏着气,听着徐树铮念着吴佩孚刚刚发出的讨逆电:“……自古罪大莫过于卖国,丑莫重于媚外……段祺瑞认贼作父……民国之汉奸矣!”

    “不要再念了!”

    段祺瑞粗暴的打断了徐树铮继续往下念,他阴沉着一张脸,鼻子都有些气歪了,咬牙切齿道:“好个尖牙利嘴的吴秀才,一日发了四份电报来骂我,当真是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

    徐树铮淡淡笑道:“督办息怒,有道是兵戈不足,济以笔舌,吴秀才不过是空逞口舌之利罢了,我大军业已准备就绪,毋须和他空费口舌,只消您一声令下,三军齐发,便可擒他到您面前发落。”

    他言语间流露着十足自信,此次直皖宣战可谓是他一手促成的,原本段祺瑞是下不了决心开战的,是他哭诉陈词,用激将法使得段祺瑞同意开战的,现在他身为定国军的总参谋长兼东路军总指挥,手握雄兵数万,意气风发至极,大有匡扶天下的勃勃雄心。

    段祺瑞怒气稍减,仍忿忿不平道:“吴佩服着实可恶可恨,他偏生爱和我作对,昔日南征三湘,若不是他按兵不动,我北洋早就底定三湘而荡平粤、桂,一统全国了,国家也不会是今日局面,我岂能容他继续叫嚣犬吠!又铮,你学问远胜过他,快想一篇檄文,给我痛骂他一通。”

    段祺瑞气量是小了些,可也是吴佩孚骂他太狠,卖国、汉奸、国贼张口便来,让他气氛难当。

    徐树铮也是秀才出身,但笔杆子比起吴佩孚就要逊色许多了,言下忙谦逊道:“督办,要说写政策方略我行,可要是写骂人的文章,我举荐一人,保准胜过吴秀才。”

    段祺瑞顿时来了兴趣:“噢?你要举荐何人?”

    徐树铮道:“乌泽生。”

    段祺瑞恍然,乌泽生是安福系的老人了,此君善于办报,负责安福系的新闻舆论,只是历来被北京和上海的报界抨击惯了,故而不被他器重,现在想来也只有经常在报界口诛笔伐的他,能够和吴秀才唱个对台戏了。他忙让人给乌泽生打去电话,让他即刻写一篇讨伐直系曹吴的檄文出来。

    徐树铮亲自打去电话,那边乌泽生早有腹稿,稍作斟酌便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檄文:“曹锟、吴佩孚等,目无政府、威胁元首,……护卫京畿,分路进剿,以安政府而保邦交,除奸凶而定国事!……”

    段祺瑞看后连声说好,即刻以自己的名义发出,通电全国。发完通电后,段祺瑞出了口恶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气度,问道:“又铮,部队情况如何?”

    徐树铮自信满满道:“回督办的话,官兵上下士气如虹,渴望上战场杀贼立功,为国剪除逆贼!”

    “好!”

    段祺瑞大喜,一拍桌子喝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皖军将士原为参战军,再为边防军,今为定国军,便是要为国羽翼,为救国而战,为中华民族而战,还百姓一个太平!”

    堂下定国军将领们肃然起敬,不过这种场面话只是片刻感触,谁也没有太当真,大家心里明白,无论直皖哪一方都是为了团体私利,所谓的为国为民,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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