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原眼中泛起一丝冷意,恨声道:

    “吃穿用度方面,虽不至于暗中克扣,可也很难像太子,七皇兄、八皇兄那样,只取最好的享受。”

    “永寿殿本来就寒气深重,可皇兄这儿烤火的炭,不是无烟气的兽金炭,而是寻常的木炭。”

    “寝宫之中,没有铺就取暖的地龙,冻得人难受。”

    “还有,皇兄你身上披着的是毛色杂乱的貂裘,这等寒冬腊月的时节,身边连一个跑腿的太监,服侍的宫女都没有……”

    赵原越说下去,心中戾气越重。

    这样的用度,放在平常人家,已算是奢华。

    可对于一位地位尊崇的大周皇子,却只能称得上寒酸!

    嘭!

    越想越气,赵原一巴掌用力拍在小桌上,震得酒壶、杯盏晃动。

    “这才多久不见,怎么脾气越发大了?”

    赵穆呵呵笑了一声,伸出两指,轻点着弟弟的额头。

    “每日三餐大鱼大肉,荤素相宜,穿着绫罗绸缎,住着偌大宫殿,想要什么,自有下人去办。”

    “皇城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想过上这等生活,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赵原瘪着嘴巴,听到哥哥这番自嘲之言。

    他眼圈泛红,争辩道:

    “可皇兄你生在天家!是帝室贵胄!”

    “你本应该开牙建府,封亲王、封国公,总领一地!穿冕服,加九珠,手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

    “哪怕不与太子,诸位皇子争一争位置,也可以做个逍遥王爷!”

    “可现在呢……自你从出生以后,就没有踏出过这座长乐宫一步!你可知外面的天地是什么模样?”

    “父皇把你囚于此处,十五年,已经十五年了!”

    “就因为司天监的一句批命——‘绝十逢九,必有大凶’!”

    “那个老匹夫空口白牙,说皇兄你有‘蛟龙吞蟒’之相,生来克父克兄,命犯天煞!”

    “若是不加以看管,必然会引发滔天大祸!”

    赵原压抑着声音,语带哭腔,望着如笼中鸟一般被囚于冷宫偏殿的兄长。

    他心中的恨意,简直像化不开的粘稠浓墨,填满整个胸膛。

    “一句批命,便关了你十五年!再过十年,二十年,恐怕也是如此!”

    “前阵子,太子还向父皇进言,想把皇兄发配去统州,守皇陵行孝道……”

    身为十一皇子的赵原,死死地攥紧桌角,额头跳动青筋。

    那张阴柔俊美的小脸上,既有委屈,也有隐而不发的暴戾之气。

    生在皇室天家,本该是大幸。

    等同于含着金汤匙出生,要什么有什么。

    若是没有争权夺利之心,一生安乐自无问题。

    但对皇兄来说,他与那些天牢里的囚徒有何区别?

    长到十五岁,从未见过父皇、母后,也从未在膝下承欢。

    除了长乐宫的太监、宫女,再也没有见过外人。

    想到皇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着这样折磨的日子。

    赵原便有恨意、便有戾气。

    “好了,出了永寿殿,这些话我便当没有听到过。”

    赵穆倒了两杯酒,自己抿了一口。

    醇绵柔和,留有余味。

    是上等货色!

    “这些话,我本来也只会对皇兄说。”

    赵原沉默下来,收敛内心的情绪,稚嫩的小脸上带着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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