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的两个人。

    她抬头,挺胸,努力恢复昔日的骄矜尊贵,谁看不起她都可以忍,唯独在清和面前,她绝不能露出落魄可怜的样子来。

    不出所料,天景眼里脸上是满满的轻蔑和不屑,她深吸一口气转向清和,这个最该对她幸灾乐祸冷嘲热讽的人,可是,清和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恶意,眼神平静悲悯。溯玉愣住了,药罐子也险些失手落地,清和瞟过她的手,无声地叹了口气,拉住欲上前说话的天景,转身而去。

    与清和的相遇这些日子里溯玉预演过很多次,她以为一旦让清和看到现在窘迫落魄的自己,必定是好一番嘲笑羞辱,君子都会记仇,何况女子。她命令自己到时一定不能示弱,一定要仰起头来针锋相对。

    可是没有人与她针锋相对,她以为会有一场惨烈大战,戴起面具凝聚力气准备迎战,动口动手她都豁出去奉陪到底,可想像中和她演对手戏的清和并没冲上来清算旧帐,她用一个悲悯的眼神,一个优雅的转身,浑不着力地化去溯玉一触即发的戾气。她用得势时的退让,向溯玉证明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高贵和骄傲。

    溯玉慢慢蹲下来,把脸埋在双膝间嚎啕大哭,不是哭自己现在的处境,而是为曾经对清和的所作所为而真心痛悔。

    大病了两个多月的如嫔形销骨立,再不复昔日的丰腴。苍白尖削的脸上眼睛深陷,黯淡无神。她半倚在枕上,手微微抖着,捧着半碗粥往嘴边送。溯玉扶着她的手帮她把碗端稳,轻声道,“母亲,明天我就去找天景和清和道歉,求她们跟父皇求求情,让我们回毓仁宫去吧,在这里住着,您的病只怕是总也好不了的。”

    如嫔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低着头,极认真地喝那半碗薄粥,喝完了把碗放回桌上,直接用手抹了抹嘴,这才说话,“你还直以为你父皇如此对我们是为那两个丫头出气?哼,你放心吧,她们还没这么重要!你父皇不过是拿她们做幌子罢了,他对咱们娘儿俩个这么狠,是因为他早就看你外祖父不顺眼了。”她说着,苦笑了一下,“若说求人,现在也只有去求求那个人了。”

    秀云宫里,宜妃啜着茶,心不在焉地听如嫔说话,时不时打量她两眼。尽管如嫔是尽量精心打扮修饰过,但她身上散发出的病气和落魄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宜妃不禁皱了皱眉,口气冷淡道,“你也不用再说了,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让本宫怎么帮你?本宫没本事说服皇上让秦伯父重回朝堂,恢复你的位份,让你和溯玉重回毓仁宫也不太可能。我看你还是安生些,慢慢熬吧,淑嫔不就熬出来了嘛。不过她有个好女儿,她这次可以算是靠着清和才有了出头之日。可你呢……”她调笑地扫了如嫔一眼,“回去好好教育溯玉吧,我看她就是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