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绪感染了,他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两个人站起身来的时候,发现丛林中暗了下来。他们离开了野人洞就没打算再回去,他们已向原学会了在林中生存。

    他们还要活下去,为了给死去的兄弟们指出一条归乡的路。

    他们终于躺了下来,躺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千年古树上。

    “知道么,我为啥留下来等你?”牛大奎突然哑着嗓子说。

    李双林愣了一下,他不明白牛大奎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我留下来等你,其实我是想杀了你。”牛大奎在黑暗中说。

    李双林心怦怦地跳了跳。

    “你杀了我爹,又杀了我哥。”牛大奎说。

    “他们是逃兵,我是在执行任务。”李双林说。

    “不管怎么说,是你亲手杀了他们。”牛大奎又说。

    李双林不语了,在黑暗中盯着牛大奎。

    两个人静下来,半晌李双林说:“你为啥不早点杀死我。”

    “以前我想杀你,找到你一枪就把你结果了,可现在我不想杀你了。”

    “为啥?”

    “咱俩谁也走不出去了,早晚都得死在这老林子里,你活着,还是个伴,我要等你死后,我再死,我一定要死在你的后面,我要亲眼看见你死去,为你引完路,我也死。”牛大奎的话说得很平静,似乎在说着与自己不相关的事。

    李双林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他瞅着黑暗,黑暗像无边的潮水包围了这个世界。死离他是那么的近,仿佛只有一步的距离。自从走进这片无边的丛林,他就有了这份感受。

    “知道么,我把原干了,我干了原是想报复你,我恨你。”牛大奎突然又说。

    李双林闭上了眼睛,半晌喃喃地说:“干就干了,她不是我女人,只是个野人。”

    “那孩子没准是我的,是我牛大奎的。”

    李双林叹了口气。

    半晌,李双林又说:“是谁的都无所谓,他也将在这丛林里老死。”

    “呜呜——”牛大奎突然又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到底为谁他也说不清,他哭着,只有哭,才感觉到自己真实的存在。

    第二天,他们又上路了,就像昨天,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又是一片白骨。

    他们停了下来。

    “向北走哇——北方是回家大道——”

    “向北走哇——”

    他们一声声喊着,北方,北方,永远的北方。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把寻找尸骨、掩埋尸骨当成了一种无法逃避的责任,死难者已和他们融在了一起,他们活着,仿佛就是为了这些死难的兄弟,他们要为他们指明回家的路,否则,他们就不安生,就不踏实。

    于是,丛林的角角落落响起了他们一声又一声的喊声:

    “回家吧,北方是回家大道——”

    他们一路向前走去,他们走上了远征军撤退时所走的方向。他们越往前走,离北方越远,可他们的灵魂却离北方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