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相处,只是各看各的书罢了。

    “请郡主随意。”

    宫人传来国师的话,时景便高高兴兴地跟着萧祁一块儿出了宫。

    在安乐门前,迎面碰到了一身铠甲的萧谨安。

    不过百日未见,萧谨安的形容越发憔悴了。

    他浑身冷肃,满脸风霜,铠甲上还沾着灰,一身风尘仆仆,像是走了很远的路。

    见到时景,他先点了点头:“郡主。”

    时景一看到他,就想到了雪上的那点心头血,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她轻轻别过脸去:“世子。”

    然后,便与他擦身而过。

    萧祁扶着时景上了马车,车帘放下,四驱马车飞驰而去。

    但一身铠甲的将军却停住了脚步,他徐徐转身,目光随着马车的疾驰而不断移动。

    最后,眼看着什么都望不见了,这才低声呢喃:“你瘦了。”

    也变了。

    从前的庆阳郡主是恣意的,张扬的,嚣张跋扈的,不可一世的。

    她的形象单一,但却十分鲜明,像是一抹浓墨重彩的红色,耀眼而明亮。

    但现在的清扬是沉静的,内敛的,隐忍安谧的,也是忧郁寡安的。

    璀璨夺目的红色上,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阴影,渐渐地变成了灰色。

    萧谨安心里顿觉苦涩。

    这苦味,慢慢地涌上来,化在了他舌尖,苦得他差一点就要将眼泪掉下来。

    可是,他不能任性,只能和着血将苦涩吞下去。

    “世子,陛下还在皇极殿等着您呢!”

    萧谨安回过神来,又收敛了神色:“走吧。”

    皇极殿内,陛下冷漠地在书案前来回踱步,也不知过了许久,他才终于看向了萧谨安。

    “谨安,你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置啊?”

    萧谨安忙道:“锦国余孽打着太子的名号出来作乱,是来祸乱锦州城民心的。谨安觉得,此匪不剿,难安天下百姓之心。”

    他半跪在地:“谨安请旨,亲自带兵捉拿犯上作乱之徒。还请陛下允许!”

    这确实是一个最行而有效的办法。

    真正的故锦国太子出面剿匪,那么冒名顶替之人,自然就败下风来。

    但陛下却并不信任萧谨安。

    虽然这些年来,他防范锦国余孽得紧,对这个养在身边的外甥也是严加看管,甚至一言一行皆在他的管辖之内。

    可这是在皇城。

    这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陛下担心,一旦将萧谨安放出了自己的掌控之中,那么回归故土的原锦国太子,能够受得了权力的诱惑吗?

    他不怕萧谨安一人反,反了,杀了就是。

    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也下得去手,何况只是个外甥。

    但他却怕萧谨安带着他的人一块儿投了南锦。

    那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陛下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却仍旧故意叹了一声:“谨安啊,你的孝心舅父都懂。只是,你母亲最近身体不好,我若叫你带兵出城,她怎么放心?”

    他摇摇头:“你再想想,还有别的什么法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