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开口了。

    “诸位,诸位。”源稚生双手虚按,示意所有的家主坐回位置上,他平静地说,“我刚才说的是根据政宗先生犯下的过错,按照家族的律法应该以极刑处置……然而规矩是死的,我并没说这就是最后的结果。”

    所有的家主们都愣了愣,众人听到源稚生的话,意识到事情似乎忽然有了转机,橘政宗藏在袖子里的那只手,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看着源稚生的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正在犹豫是立即破釜沉舟,还是铤而走险地听源稚生把他接下来的话说完。

    “无论如何,橘家家主都是蛇歧八家引以为傲的功臣,政宗先生对蛇歧八家的贡献不可磨灭,没有政宗先生也就没有如今强盛的蛇歧八家,对家族的功臣处以‘削耳之刑’已经是我身为大家长能做到的最大的极限了。”源稚生语气诚恳地说,“虽然本次会议不是该谈私情的场合,但我与政宗先生一直以来的关系想必诸位家主也心知肚明,于公于私,我都没有对橘家家主处以极刑的道义,橘家家主的命运不应该由我一人审判。”

    “虽然在此之前诸位都已经表过态了,但我希望诸位能够在三思之后再一次正式表态。”源稚生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家主,“支持对橘家家主橘政宗先生处以极刑的,请将面前的杯茗置于左手的左侧,反对对橘家家主处以极刑的,将杯茗置于左手的右侧,诸位有三分钟的时间考虑,时间一到,将以杯茗的数量断定诸位的审判结果,如果在位于左手左侧的杯茗数量超过半数,橘家家主的死刑将即刻在醒神寺中进行。”

    “请诸位家主谨慎思考。”源稚生起身,面朝所有的家主鞠躬,“橘家家主的生死命运尽皆系于诸位的这三分钟里。”

    将橘政宗的命运抛还给所有的家主后,源稚生坐回位置上,一言不发。

    整个醒神寺内死寂得可怕,连从东京湾吹来的风也骤停了,所有的家主们无声的交换着眼神,屏息等待。

    橘政宗则是低垂着头,手掌死死地攥着衣袖里的东西……虽然他相信绝不会有半数的家主会选择让他去死,但这种自己的生死被握在他人手中、自己却只能苦苦等待判决的滋味对一个人的精神绝对是如刀刻般的折磨。

    这大概是橘政宗生命中最难熬的三分钟,他的脑海中飞快的掠过他这坎坷的一生,时间短促却又极尽漫长,直到最后忽然的一声击掌,将橘政宗从回忆拉扯回现实,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走了神,手掌已经不自觉松开了袖口里的那样东西,掌心已然被冷汗浸湿。

    “时间到了,桌面上所有的杯茗皆置于诸位左手的左侧,没有家主赞同对橘家家主处以极刑的决议。”源稚生盖棺定论,“那么家族的这条律法本次自行失效。”

    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虽然橘政宗的做法的确让他们心有芥蒂,但如果名震黑道的政宗先生真的被处死……也许整个日本黑道的未来都要因此改写啊!

    “一个男人犯下了过错,就要承担后果,这是政宗先生你教给我的,我对你处以‘削耳之刑’,把你的命运交给家主们审判,我的内心也沉痛无比,但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是大家长,不这样做无以服众。”源稚生看着橘政宗,“死罪可免,但这不代表这次的事件就这样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