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的人连声惨叫,大都手脚并用,继续挣扎往林子里去。

    唯有张荣的同乡、身材高大的刘斌左股中箭。他单腿用力跳着,速度与平常走路差不了多少,怎还来得及脱身?

    张荣本待要拔刀掩护,这时心一横,奔到刘斌身后,一把将他拽翻,然后拖着他往后急退。

    蒙古骑兵这时已经奔到两侧稍远处,再兜转回来,大部分人看着张荣等人的狼狈样子哈哈大笑,只有几骑迫到近处,继续开弓来射。

    张荣拖着刘斌,一路面对着飕飕飞过的箭矢,退进了林地。

    蒙古人在林地外头勒马良久,又试探地射了几箭。见林子里别无动静,这才罢了。

    张荣一直把刘斌拖到林间深处,见左右同伴们簇拥过来,他才喘着粗气松手:“娘的,看看刘斌这厮死了没。”

    他刚才为了避过箭矢,猛往荆棘矮树间去,刘斌被他拖着,也不知道被石头砸了几回,被荆棘刺伤划破了多少,不过,应当都是皮肉伤。

    众人嘴上答应,却都不动,人人惊悚地看着张荣。

    “看我做甚?”

    张荣觉得自家说话有些不对劲,又觉得脸上沉重。他伸手往脸上摸了摸,这才觉得剧痛难忍,满嘴的鲜血。原来有一支箭矢斜刺里射来,从他的眼眶下方贯入,直直地扎进了口腔里,把舌头划破了,眼下正有一口口的血从他嘴里往外涌。

    好在那还是一支细长箭簇的轻箭,只扎了个窟窿透穿,却没有大的撕裂伤、切割伤。

    许多部属们都叫了起来:“快快快,快拿麻布!快取小刀来剔了箭簇!”

    私盐贩子们个个都是作奸犯科的行家,舞刀弄剑的好手,对刀箭伤势的处理也颇有一手。当下有人扶着张荣,让他张大了嘴,以便小刀伸进去切割箭簇。

    “箭簇没有生锈!”持小刀的人高声说着,按着张荣的脑袋用力。

    适才中箭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箭杆稍动,就牵扯到眼眶下方的皮肉,痛得欲仙欲死。张荣连声冷哼,两脚乱蹬,好不容易把箭簇剪了,待要拔出箭杆,又是剧痛难忍,以至于没法下手。

    张荣失血太多,这时候觉得有些眼花,看人都出了重影。他晓得再拖延下去,性命交关,于是仰天躺倒,叫了一个部属:“来,踩着我的额头!用力踩住了!”

    待那部属踩稳了,另一名部属用力拔箭。张荣闷哼一声,脑袋猛挣,好在被死死踏住了,不能大动。

    待到箭杆拔出,几名部下一起涌上来:“草药呢!草药!还有膏油!膏油涂上!”

    另有人拿着麻布,往张荣脸上裹了十几圈,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团麻布,堵住伤口两头。

    张荣头晕目眩地躺了好一会儿,便如死尸般不敢稍动。过了许久才闷声问道:“刘斌没事吧?”

    麻布堵着他的舌头,说话不清晰,问了好几声,刘斌才一瘸一拐过来:“世辉兄,我没事!”

    “马五和马六呢?何伯权呢?”

    “马五没事,马六的胳臂废了,何伯权肋下中箭,晕厥不醒……接下去能不能活,怕是得看天。”

    张荣呜噜呜噜地骂了一句。

    “有古怪。”他说。

    “是啊,蒙古人怎么会忽然巡查小清河这里来?他们素日里……”

    “不是巡查……巡查的话,不会扎营。”张荣只觉得面颊、腮帮和舌头都在抽搐,痛得火烧火燎。他每多说一个字,冷汗便多趟出一身来。

    他坚持着道:“是有什么人,要从小清河下游方向过来,这些蒙古人准备迎接。”

    刘斌吃惊道:”难道蒙古军的主力折返?我听说,蒙古四王子率军去了莱州,难道他们打赢收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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