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将士们自家干出来的,很是辛苦!”

    张绍是本地的老卒出身,最能体恤下情。他方才看见赵瑄对城里的脏乱不满,这会儿便侧面说几句,夸一夸赵瑄的新部下们。

    当下几个钤辖点头如捣蒜,都道,不辛苦,还要更努力。

    张绍这话,倒是一点不错。

    郭宁控制中都以后,立刻就以赵决为武定军节度使,经由居庸关向北面的山后各州推进。但时隔三个月,当仇会洛所部陆续调动到山后各州,己方能稳固控制的,依然只有一个缙山。

    那便是人口数量实在稀少,无法支撑军队立足的缘故。

    没有人口放牧、耕地,军队的粮食物资等一切需求,就都得从中都转运。这就给后勤造成了巨大压力,特别是这条运输路线地理环境复杂,山地、草原、湿地交错,道路难以维护,车轮车轴动辄损坏,车辆和物资的消耗非常厉害。

    没有人口支持,就算都元帅府掌控了山南各地,那也只是一片空荡荡的地盘。己方的兵力只能控制几个战略要点,外围的广大空间,蒙古人要来则来,想去就去。己方稍有疏忽,又要被他们穿插包抄,直入中原。

    但是,多少人口才能满足重建北方防线的需要?多少人口才能支撑起至少三分之二的界壕防线,以及后方星罗棋布的诸多军堡?

    五万?十万?五十万?

    大金极盛的时候,界壕后方州、路一级的指挥堡、屯兵堡俱都人烟繁茂。比如郭宁出身的昌州,有户一千二百四十一,昌州后方的宣德州,有户三万两千一百四十七。而界壕沿线的永屯军民虽然没有准数,二十万壮丁约莫是有的。

    现在呢?

    界壕沿线是啥样子,定海军的兵马不曾抵达,众人还看不到。只看看从缙山往南,过居庸关,一直数到中都城北的金口大营,多少村社被焚毁,多少良田被踏成了白地?整整一百八十里地界,拿篦子细细篦过,都未必能点出一万个壮丁。

    至于中都城里,前后两次遭蒙古军围城,只有更惨。不说厮杀而死,光饿死的人就超过三十万。城南的乱葬岗,早就埋到第五层了!

    这也是都元帅府对大批俘虏高抬贵手的原因。

    中都战后,没能赶上战场起义而沦为俘虏的蒙古人、契丹人、乃至北京路的降兵们,现在全都被当成了劳力,发到各个部门干活儿赎罪。没有他们,很多事就是做不了!

    就这个话题再谈几句,张绍连连摇头。他先到此地,这两个月来实实在在地目睹了难处,心里憋了许多郁闷。

    两人又登上内城的城墙眺望,只见烈日之下,蒙古人排成几条队列,把车辆和驮马上的军用物资一箱箱,一包包的卸下来,每个人的衣袍都湿透了。

    带队的石抹也先刚看完了城里划出的卸货区域,从内城往外走。无意间一抬头,看到赵瑄和张绍并肩站着,便止步拱手:“石抹也先,见过两位将军。”

    张绍的家人全都没于蒙古军的刀下,他对任何异族都没好感,当下只哼了一声,没有理会。

    赵瑄看着石抹也先,用契丹语笑道:“这一趟正撞着毒日头,你也辛苦了!待货物卸完了,好好休息下吧。我看城外又几片湖泊不错,都去沐浴下,回来吃饭。”

    赵瑄是商贾出身,家人当年做的就是草原和东北内地各族的生意,所以他会蒙古语、契丹语、女真语,和塔塔尔人、汪古人也能聊,性子相对比较柔和。

    石抹也先带人往来运送物资,近来见过不少定海军的军官,很少看到这么客客气气对异族降人的。当下他心里感动,又行了一次礼:“赵将军放心,顶多再过半个时辰,咱们就能搬完。那些要轻拿轻放的,我也专门让人盯着了,绝不会有问题。”

    石抹也先说得还是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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