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所属的上司,便是一位龙骧军铁浮图骑士。他的前两匹马都已经准备好了,第三匹驮马才稍微慢了点。少年匆匆向前,赶到自己的同伴队列里,忍不住埋怨同伴没有提醒自己箭袋的事情。

    头一回面对强敌的少年们彼此抱怨着,又彼此鼓劲打气。他们哇啦啦地说着话,绕过一群正在升起大车挡板,做组建车阵准备的辅兵,便看到了自家上司的身影,也看到了那位从热气球上缘绳索滑下的军吏。

    军吏正对着铁浮图们,正拿着炭笔,在一大张纸上点点划划,时不时写几行小字,又时不回头时解释几句。面朝纸张围作弧形的,是数十名顶盔掼甲的将校,在将校们簇拥下的,则是大周的皇帝郭宁。

    少年们瞬间肃然,轻手轻脚地牵马入队,与铁浮图骑士们作战前的交接。

    这些少年在军校里伙食不错,又日常打熬筋骨,个子普遍比同龄人高大一些。但铁浮图骑士们更是个个膀大腰圆。毕竟这是精锐中的精锐,决战决胜的主力,长年累月都用大量油脂丰厚的肉食、奶制品来补充艰苦训练的消耗,就算不着甲,他们也全都是铁塔般的大汉。

    少年们在他们面前一站,听着他们粗鲁的喊叫声,就像小鸡仔一样畏缩。有几个少年本来打了腹稿,想全程随同上司参战,被铁浮图们呼喝了一阵,立刻忘了想说的话,被指挥的团团乱转。

    郭宁向前走了半步,微笑着看着这情形。

    龙骧军和侍卫亲军们,都是郭宁手中的宝贝,不止正军,辅兵们也是一样。辅兵里头年纪大的那些,以后都是各地官署的骨干,而少年辅兵们自诩天子门生,郭宁看他们就如看自家的孩子。

    此番出兵之前,有臣下特意请示郭宁,是不是让这些少年留在中都,莫要参与厮杀。郭宁拒绝了。

    郭宁十七八岁的时候,已经经历数十场战斗,手上的人命过了两位数。和他同样经历的将校,在军中车载斗量。可大周建立以后,国家日趋稳定,兵荒马乱的情形少见,这些少年们缺乏真正的磨练,比前辈们软弱些。

    所以,逮着机会就得让他们手上沾血,至少见一见血。为此付出一点牺牲,是完全值得的。

    郭宁收回目光,重新指点军吏画出的图形。

    「五万骑,分成三个部分……不,其实在这片草原便如一个戏台。有四方等着看戏,两方预备演一出好戏。」

    「草原东部各千户,只是舍不得他们的奴隶和牛羊。但他们在东、南两面都受到我方的压力,又不敢和我们撕破脸,所以不情不愿地装了半个月的样子,送了些人命给黄金家族看,显得他们尽力了。今天我不逼迫他们,他们绝不会动,只会老老实实地看戏。」

    「从西域来的客军也不必说,这群人过去数日和投靠我们的蒙古千户艰苦鏖战,已经足够向黄金家族证明他们的作用了。现在他们想知道,能迫使成吉思汗转移进攻的方向,能驱使蒙古千户如走狗的大周,是什么样的水平,而蒙古人有没有和大周对抗的实力。所以他们今天,也只会看戏。」

    「这两方以外,今日早晨田雄来报,说在乌沙堡以北,遇见零星游骑,极其精锐剽悍。但他哨出百里以外,都没发现彼辈的后方本队。因为他们压根没有本队……那些游骑,乃是草原中部,乞颜部以外诸多氏族、部落的探子。他们是我们的敌人,却不愿轻易与我们厮杀放对,所以此来也是看戏……他们想看别勒古台纠合的力量,是否能和我们碰一碰。」

    「最后则是乌沙堡里聚集的好几百汉儿奴隶。早年蒙古军横扫中原,掳掠的汉儿数以十万计,其中运气好、胆色也壮的一批,逃了出来。他们也在哪里看着,希望我们能打一场漂亮仗,让更

    多的人有胆量。」

    仇会洛在旁拢了拢战马辔头,呵呵笑道:「蒙古人分散开以后,难以一一压服;集中起来了,又很难打。像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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