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宛宁撇着嘴,目送着姜莞与沈从真并肩出了门口,又往右手边拐过去。

    这包间本来就挨着走廊尽头的转角,往右手边去至于长廊尽头,是片空地,很方便说话的。

    沈从真带着姜莞出来,楼下戏台上一处文戏刚唱罢,伶人退场,咿呀声渐次平息下来,叫好声却此起彼伏。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反而把沈从真本就几不可闻的叹息声越发盖了过去。

    饶是姜莞就走在他身旁,也没能把那些细微声音听进耳中去。

    还是姜莞先站定下来的。

    没再往前走的时候,她微抬头,看向沈从真。

    与在屋中时的疏离不同,和见着赵行时的清甜更不一样,此刻的姜莞只有面无表情四个大字,甚至连疏离淡漠都看不见半分,就好像眼前站着的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多余的情绪一丁点儿也不愿意流露。

    她开口,声儿也是平缓的:“你从小就是很聪明的一个人,我方才说的应该很清楚了。”

    沈从真心道果然。

    面上并没有闪过诧异。

    姜莞把他的表现和反应尽收眼底,才皱了下眉:“你弄明白了,还要跟我说什么?”

    “是要跟你解释清楚。”沈从真叹气,这一声要重很多,再加上两个人此刻面对面站着,就算楼下叫好声再高,也能给姜莞听个一清二楚。

    他缓了一瞬,才又说:“昨日出宫回家,我就知道大概不好,阿娘与我说,她从没在圣人面前吃这样的闭门羹。

    甚至连郡王妃与魏夫人都连个好脸色也不给她看。

    我那会儿就料想着,这事儿怕成不了。”

    姜莞啧了声:“那你今天还上来找我?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你倒肯因为这本来就成不了的事情,伤了儿时情分。”

    “我原是动过心思的……”

    沈从真叹息道:“不过也不重要。只是阿莞,你是这样好的出身,你的婚事,天下高门士族无不盯着看呢。

    莫说是你与裴大姑娘这样的小娘子,就算是阿宁,为她外祖家是范阳卢氏,多少人眼巴巴盯着,等着她及笄,等着周家松口,就上门来求娶呢?

    先前你与三殿下有婚约,官家亲自赐婚的,没有人敢打你的主意。

    如今既退了婚,我阿娘她也想与国公府结亲,其实你应该能理解。

    至于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诚如你所见,我也是乐见其成,很愿意的。

    但我私心想着,话说开就算了。

    此事阿娘与我都有错,原该大大方方到郡王府去跟郡王妃说,或是等到国公爷与国公夫人回京之后,再登门去说,而不是私下里动这些心意,偏又露出收尾,弄得人人知晓似的。

    我与你赔个礼,你别怪我阿娘,她尊贵惯了,几十年都这么过来的人。

    这事儿我会跟她说清楚,往后必不叫她再打你的主意,一切就当是一场误会,你看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