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你皇婶平日娇纵孩子,家里侄女儿外甥女儿,一个个惯得没边儿,连宛宁去了她跟前,她都格外纵着。

    她跟我一样,是个没有女儿缘的,身边这些小姑娘们,恨不得捧到天上去。

    我先头还想着,阿莞家里没有姊妹,就她一个,国公夫妇本来就惯着,她年纪又小,再到你皇婶身边养一年,说不得比她爷娘娇得还厉害。

    一则怕她是不谙世事的,二则又怕她应付不来那些人情世故。

    虽说是你的心意,我这心里却总不安定。

    怕她将来不能好好辅佐你,又或是哪怕只在内宅中,也都还要你替她料理麻烦事情。

    要照你这么说,竟然是我多心,也小瞧了她。”

    赵行心底微微一叹。

    那些不需要姜莞辅佐,更乐得替她处理一辈子麻烦事的话,是不能在母后面前说的。

    天下为娘的心思也都一个样。

    认为娶妻娶贤,尤其是他这样的人,身边得放个贤内助,明理大气,将来做王府女主人,他在朝堂辅佐大兄,王妃就坐镇后方,替他摆平那些人情往来,该做的不该做的,得有分寸,还得会拿捏那个度。

    他觉得实在不必。

    即便是成了婚,珠珠还是珠珠,他也还是他。

    她爱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诚如姜元瞻先前说过那番话。

    像沛国公父子在外镇守,沙场奋战,难道竟不是为了让家中女眷安享太平与富贵的吗?

    有他在,何须珠珠那般懂事。

    她要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还要他干什么?

    不过这话说了也只不过是挨母后的骂。

    赵行便只笑了笑:“沛国公教养孩子,总不会错的。您瞧瞧他家的郎君,也总不可能为着珠珠是个女孩儿,就格外养的不同吧?

    要真是那样娇惯着,也不至于从小抓了珠珠跟兄弟们一起练功了。

    我小时候练功,后来被大兄抓着管我的骑射,您还着实心疼过一阵呢。

    那是苦功夫,谁家小娘子被家里拘着做那个的?

    再说了,您瞧瞧顾家的孩子,瞧瞧裴家的孩子。

    都是士族高门,勋贵人家,差别也是真的大。”

    郑皇后就知道他在说谁。

    横过去一眼,也不想提那些糟心事:“差不多得了吧,那些人,死的死,走的走,盛京干干净净了,你还要拿出来说嘴。”

    赵行笑意微微收敛:“我这不是陪着您闲聊吗?不过也是实话。”

    郑皇后自然知道是实话。

    但从前小看了姜莞也是真的。

    那丫头瞧着娇滴滴,好似一盏琉璃美人灯。

    当初官家给三郎赐婚,她其实都不是太乐意。

    不是说姜莞不好,就是小姑娘养的太娇了,做她儿媳,她终归是怕对儿子没好处。

    不过如今也不必提那些了。

    她年纪虽小,遇事却能化解。

    这的确不容易。

    郑皇后想到这一层,也跟着笑起来:“既都化解了,以后也不说这个,当没发生过,你也别放在心里,多少还是得给大长公主些面子,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