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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章殿内,赵奕已经从郑皇后身侧挪远了不少。

    郑皇后拉着他说了好些郑家的事,又说起他小时候那些,总归眼底的笑意就没有一刻是淡开的。

    赵奕看她这样高兴,陪着说了一大摞话后,才开始准备扫兴。

    他软着声叫阿娘。

    郑皇后心头一颤:“三郎,你怎么了?”

    他很规矩。

    自从十岁那年被接回宫,除了头三个月因惊惧病倒,高热不退时拉着她的手不放,嘟嘟囔囔叫阿娘之外,就再也没有这样叫过。

    连大郎有的时候或玩笑,或哄她高兴,都会叫两句。

    但是三郎总是恭敬又守礼的叫母后。

    他突然改口,郑皇后只当他是有事相求。

    果然赵奕垂眸,唇角也跟着拉平:“可是我看大兄他并没有多高兴,大概当年被误伤的那件事……阿娘,大兄他放在心里,一直没有揭过去的。

    如今表兄和表妹来京中小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看大兄多半是高兴不起来了。”

    郑皇后闻言,面色微沉。

    那件事,别说大郎,连郑皇后都没忘,也不可能忘。

    大郎少时精于骑射,九岁上便能左右开弓,校场策马,百发百中,无论左手持弓还是右手持弓,正中红心,百步穿杨,那是他的本事。

    他为此骄傲,郑皇后也自豪。

    姜护当初也说过,大郎是天生的将帅之才,这样一身好本事,其实有些可惜了。

    可惜他生在天家,又做了嫡长,否则放在军中,来日定是大邺名将,能领敌国闻风丧胆的存在。

    但十二岁那年,他伤了左手,养了长达半年之久,才勉强养好。

    日常起居都无碍,可是再也不能左手持弓了。

    非但如此,因为当初伤的重,留下病根,就算是右手持弓,为着左手上的伤,使不上那么大的力,太重的弓他也已经用不了。

    伤是在郑家受的。

    他带着二郎去荥阳小住三个月,是官家的意思。

    结果就出了事。

    阿耶与大兄连上了三道奏本来请罪,官家看在她的面子上终究没有追究。

    就连大郎,事后都绝口不提。

    郑皇后知道,官家私下里问过大郎好几次,当年究竟是怎么伤了手的,大郎只说是他骑马的时候失了分寸,不小心弄伤的,具体如何,再多问下去,就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什么话都不肯再说。

    从那时候起,郑皇后就知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不知道是郑家哪个轻狂无礼的小辈,弄伤了大郎的手,又或者因为别的缘故。

    总归不可能是意外那么简单。

    她也生气过,想过要彻查,但大郎二郎都不说,等三郎回京,她也去问,三郎也只说不知道。

    一晃这么些年过去,这事儿好似不了了之。

    御医倒是不敢瞒着,说大郎左手虎口处分明是刀伤。

    郑皇后捏着眉心,按压着,揉了两把:“你大兄当年在郑家的事情,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赵奕白着一张脸频频摇头:“我要是知道,肯定早就告诉您和父皇了,大兄和二兄瞒着不说,我却是不敢的!

    我跟您说过,大兄那时候就冷得厉害,我也不大敢亲近他,唯独跟二兄走动多些。

    他们出门那回,我偏偏课业上出了些差错,被夫子罚了抄书,就没能跟着去。

    结果大兄就伤了手,回家时我满眼都是血,更不敢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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