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和帝微怔。

    有数月没见着面儿了,含章殿中的情况虽然每天都有人到福宁殿去回禀,可没见过人是真的。

    本来今夜来了,他也是想着寒暄一二。

    人总是这样的。

    真的见着了面儿,又想起许多郑皇后从前的好处。

    虽说她后面干的那些事情叫人恨得牙痒,但还是能关心她一番。

    结果他还没想好怎么说,她倒一副有话快说,说完快走的架势。

    晋和帝差点儿就让气笑了。

    她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哪怕是他的态度已经大变了,她都从来没想过,是她做错了,她如今态度应该和软一些,哄着他,顺着他,才能重修于好。

    这么多年,他到底是把她给宠坏了。

    明知道从一开始错就不在他,且是从来都不在他,也不愿意低一低头。

    晋和帝冷笑了声:“是有些事。”

    他掀了眼皮去看,也没半点温情:“朕听二郎说,你打算明日传魏氏带魏家小娘子进宫来见一见,你是打算给大郎相看新妇吗?”

    郑皇后坦然说是:“大郎年纪也到了,官家先前不是也动了心思,今年之内就会册立太子吗?东宫名位既定,自然就该给大郎迎太子妃。

    二郎的孩子再有几个月都要落地了,大郎的婚事却还没个着落。

    我的身子骨是越发不中用,如今所惦记的,也就只剩下这件事了。”

    她同晋和帝解释了一通之后,歪着头去看人,紧跟着就又问:“官家觉得不行吗?还是说如今我连大郎的婚事都不配过问了?”

    她总是会这样极端。

    年轻的时候就是如此。

    这几十年的时间里,是因为没有什么能够真正触怒她,所以她才收敛了,但她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晋和帝面色彻底冷了下来:“朕几时说过你不配?你还是朕的原配发妻,是中宫皇后,没有任何人取代了你的位置!”

    他咬牙切齿:“就算是你最不争气的时候,朕恨铁不成钢,把你软禁在含章殿,也从没有动过要废后的心思。

    抬举孙家,抬举贵妃,朕也是顺着你的心意。

    叫贵妃料理二郎的婚事,是因为你身体不好,那段时日都已经起不了身了,如何操持?

    皇后,你太极端了。”

    他捏了捏眉心:“朕从没有动过的心思,你却总爱胡思乱想,说出来的话,噎人得很。”

    郑皇后呼吸一滞:“官家如今倒——”

    算了。

    都是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口舌之争。

    就是不爱了。

    当感情被消磨的不剩下什么,再相处,也就只有相看两厌。

    郑皇后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

    她垂眸,眼皮往下压了压:“官家如今说妾太极端,或许吧。妾从年轻时候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官家原不是今日才知的。”

    她突然笑了。

    就那样眉眼弯弯,抬眼去看晋和帝,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并没有打算挪开:“当年刘贵人出事的时候,官家不就已经说过这样的话吗?”

    这回轮到晋和帝喉咙发紧。

    刘氏……刘氏。

    她还敢提起刘氏!

    从前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现而今回想起来,竟全然没有那样的感觉。

    晋和帝心里便很清楚。

    他和皇后,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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