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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松儒父子被押送进京,已经是六月底的事情。

    裴清沅昏迷了半个月都没醒。

    送去京兆府的人审了又审也没审出个所以然,不过还是被收押在京兆府大牢里。

    姜元徽安排着人私下调查,半个月过去,似乎有些眉目,但不多,拿捏不准,他心里有数,谁都没说,只加紧调查。

    赵禹和赵行两兄弟彻底忙起来。

    审问郑松儒父子是不能假借他人之手的。

    晋和帝金口定下的。

    刑部大牢的地方给他们两兄弟用,人一概没留下。

    大牢里阴暗潮湿,郑青之已经被关了太久,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见到他祖父与阿耶,竟说不出心里是甚么感觉。

    好像应该抱头痛哭一场,可是又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现在赵禹和赵行来了。

    说是要提审。

    但没有人跟着。

    那些小衙役们,只是跟着进门,抬了两把椅子,并排放在那儿,就匆匆退了出去。

    牢里确实也有审问犯人的地方,可章程不对。

    照理来说,就算祖父和阿耶犯了滔天大罪,要审问,也该过堂。

    现在却……

    “肃王?蜀王?”

    郑松儒站在那儿,身上并没有绳索绑缚,可见赵禹和赵行根本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就算目下没有衙役们守着,也不怕他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一路被押送进京,郑松儒的心境已经全然平和下来。

    刚出事的时候,震怒,诧异,不敢置信,那些情绪来得太突然。

    家里上上下下哭成一片,没有一个能撑得住事儿的。

    夺爵,下狱。

    官家是雷霆之威发作起来,就是不晓得皇后在做什么。

    后来进京这一路上,他试着旁敲侧击的打听,但成了阶下囚,也没人再给郑家留着什么体面。

    这叫反噬。

    郑松儒自己心里是知道的。

    这些年下来,眼红心热,对郑氏一族不满的大有人在,朝野上下,皆是如此。

    现在获罪落难,不上来踩一脚都算不错,怎么可能给他们留着什么体面呢?

    官家都不留情了,他们当然有样学样。

    不过是为着泄私愤。

    还是见到大郎之后才知道。

    原来这近一年的时间以来,官家那样抬举孙家,抬举贞贵妃,一切都早已经有迹可循。

    他们远在荥阳,一切不知。

    连赵奕都没有送消息回京。

    大郎也没有。

    不应该。

    只能是晋和帝拦下了消息。

    如此防范,早早就做了准备,是防着他们,也是防着皇后。

    郑松儒眯眼去看:“官家就让你们来审问吗?”

    他倒正气凛然的样,背着手站在那儿,人也是背光的。

    光阴昏暗之中,看不真切他的神色。

    他却能够把赵禹的面无表情和赵行的略有不满收入眼底。

    心下微沉。

    “我好歹也还是殿下们的……”

    “外祖父。”

    赵禹冷冷开口,又去看郑道山:“阿舅。”

    郑道山喉咙动了下:“肃王殿下。”

    看吧,这也是区别。

    他们从不会这样叫赵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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