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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一转而逝,但很快,似是看到了什么,天子目光亦是骤然一凝。

    似乎……每家每户,都会带上更多的粮食来上缴,缴完之后,往往都会有多余之粮再带回,且,更是无一人以钱折粮………

    若说刚秋收不久,百姓来不及卖粮,无钱折粮,尚且说不得过去。

    今几近年末,朝廷粮行收粮的高峰期都已过去,一个村,数十户人家,竟无一人以钱折粮……

    这两点组合起来,透露的意义,俨然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一亩地,要缴多少粮,是清清楚楚的事情。

    虽说朝廷每年都会统计天下粮产,但缴粮的数目,自拟定开始,就没有变过。

    家里有一亩地,就是缴一亩地的比例之粮。

    不可能有哪一家百姓会连这一点都弄不清楚。

    而眼下,家家户户缴粮,都是带着超出缴粮数目的粮食前来……

    “朝廷不是有规定,可以以钱折粮,为何你们……”

    天子叫住一刚缴完粮的汉子,随口问道。

    闻此言,汉子看着穿着富贵了天子几人,迟疑一会,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几名收粮的官员,摇头道:“折钱的话,不值当!”

    此言一出,天子尚无神色变化,随行之李若链及几名各部官员,亦是神色骤变。

    “不值当?”

    “朝廷粮行每年都是有市价规定的,为何不值当?”

    天子眉头一挑,眸中隐有冷色闪烁。

    汉子有些犹豫,但似是难得可倾诉之人,大倒苦水起来:

    “粮食卖出去,不值几个钱,县太爷收粮,反倒是要按市价来收……”

    汉子倾诉得倒是痛快,但随天子微服的几名朝廷官员,随着汉子的大倒苦水,一个个脸色亦是愈发苍白,气氛,亦是莫名的凝固起来。

    “要俺说啊,当官的,一个个都是满肚子坏水,朝廷说得好好的,到他们手上,就变了味……”

    “你说这到哪里说理去啊!”

    随行官员颤颤惊惊,汉子唉声叹气,天子却是笑了。

    这天下,要想看真正的盛世安康,那就真的只能看一下纸面上的数据。

    真的撕开那一层编织的盛世之皮,入目之处,没一处可堪入目!

    眼前这汉子道出的,很是清晰。

    朝廷拟定了所征之农税,朝廷拟定了粮食之市价,朝廷拟定了以钱折粮之数目。

    当然,这只是上有政策,官员们,下有对策。

    朝廷拟定了农税比例,那就对用来称税粮的公秤做手脚,一斤两,在公秤上称,缺了几两是正常。

    朝廷拟定了粮食市价,公秤也难有正常之时,朝廷价格,也成了损公肥私的一个工具。

    这个环节,一地之官,一地之士,一地之商,皆受益,受伤的,唯独就是这些平头百姓。

    天子似乎应该还得庆幸,庆幸现如今大恒秩序稳固,这些人,还不敢做得太过,只能在他定下的框架之中小打小闹。

    至少,没有将这些本该过得不错的百姓,逼得活不下去。

    天子应该去感谢他们!

    天子再问:“这样乱搞,就没有人管吗?”

    “谁管,都是当官的,俺们能找谁!”

    汉子唉声叹气:“前年,隔壁村的老四,不服这个,跑到衙门报官,结果直接被丢到大狱里,关了大半年,后面出来,整个人都疯了!”

    天子再问:“朝廷不是有御史常来这边巡查嘛?”

    汉子一愣,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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