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黄俨领命去了。

    过了一会,陈瑛和胡广来了。

    朱棣首先问陈瑛,“你说汤宗包庇私放凶犯,可有证据?”

    陈瑛道,“皇上,汤宗与程汤关系亲密,他的儿子还是程汤的徒弟,皇上抓捕程汤的旨意是昨日上午下的,一天的时间他如何能逃脱?今日臣去看望过汤大人,他的儿子汤玄武和车在行都不在府内,而且汤大人说话遮遮掩掩,此事必为他所为,臣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负有监察之责,愤然上书弹劾,请皇上明察!”

    他顿了顿,“皇上,现在凶犯程汤潜逃,不知所踪,臣请立刻将汤宗下狱,拷问程汤下落,内阁之首黄淮举荐不当,也应问罪!”

    朱棣看他一眼,知道他和汤宗有私仇,“汤宗儿子和车在行不在府内,就是他私放凶犯?”

    陈瑛道,“皇上,臣也知如此算不上确凿证据,但奉天殿的案子事关重大,臣想不到其他可能,臣愿与汤宗御前对峙!”

    朱棣看向胡广,“胡广,你说呢?”

    胡广是内阁阁员,左春坊大学士,朱棣遇事召至御前最多的是黄淮,其次便是他了。

    这家伙极为聪明,就是品性不佳,翻脸比翻书还快,是个有“前科”的人。

    永乐元年,朱棣即将攻入应天府时,他和王艮、解缙等人聚会,大家都是慷慨陈词,大骂朱棣大逆不道,要自杀殉国,与建文朝共存亡,唯独王艮哭泣不言。最后,王艮自杀,胡广和解缙则二话不说,扭头就投奔了朱棣。

    后来,因为他与解缙是同乡,朱棣便撮合两人结成儿女亲家,可谁想还未到成婚年纪,解缙儿子便受牵连获罪流放,他立刻翻脸,要解除婚约,女儿不从,最后割耳立誓。

    此时胡广见朱棣问到自己,眼珠一转,觉得翻脸的时候到了,不过针对的不是汤宗,而是内阁中排在他前面的黄淮。

    “皇上,汤宗是否包庇私放凶犯,黄淮是否唯亲是举,要查清楚也不难。”胡广道,“臣听闻黄大人今日也去过汤宗府内,两人秘聊良久,说了什么自然是没有人知道,但若是皇上将他们召至御前问询,也是能找到端倪的。”

    “哦?你且细细讲来。”朱棣道。

    “皇上,如果汤宗真的私放了程汤,那就说明他早就知道今日抓捕程汤不会有结果,那他与黄淮密聊的结果当会是黄淮替程汤说话,却不向着汤宗说话,这样,从汤宗的角度上讲,不但能保护程汤,间接的,只要程汤无罪,那他私放凶犯的罪名也就无从谈起,站在黄淮的角度上,汤宗是他举荐的,所以他必须撇离关系,不能替汤宗说话,而说程汤无罪,那也就是间接说汤宗没有私放凶犯的罪名,自己的举荐不当也同样就无从谈起。但若汤宗没有私放程汤,那黄淮就会认为程汤始终是要被抓捕归案的,所以在没有审问程汤之前,他绝对不可能言之凿凿替程汤脱罪。”

    其实他说的有道理,直接就点明了汤宗今日的谋划,不过基础却不一样,汤宗的基础是假设程汤被抓住了,但是不会被屈打成招,而胡广则是从为官之道上解释黄淮接下来的行为,三言两语就把黄淮的“唯亲举荐”变成了与汤宗“共谋欺君”。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胡广知道黄淮一直担忧奉天殿的案子会牵扯到前朝旧臣,这件事程汤是前朝硬骨头,陈瑛也参与了,黄淮大概率会站在为程汤脱罪的角度上。

    朱棣闻言点头,越想越有道理,赞许地看着胡广,转头问黄俨,“现在何时了?”

    黄俨道,“主子,现在是亥时三刻。”

    时辰不早了,朱棣想了想,“明日早朝取消,先让黄淮、纪纲前来。”看了看陈瑛,“你也来!”

    “是!”黄俨和陈瑛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