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晚晚看着他慢慢走远,却生出一腔老母亲的欣慰来,“经过了这些事儿,他总算懂事些了。”

    夜,浓稠似墨,像一只巨大的口袋将偌大的无回山笼在其中。今夜无星无月,拂来的风里带着点儿凉意,面前是一座山,往东西方向延伸,蜿蜒曲折,好似看不见边。

    山壁间破开一条通道,狭窄只容一人通过的山道口,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处。山道口,两道人影窝在一棵树下,当中一个搓了搓手道,“这鬼天气,才八月初怎的就冷成这样了?”

    “你又不是在这山里头一日了,装什么装?我看你是前几个月出了一趟山,心都野了吧?你这哪里是嫌这天儿冷,分明是惦记着那楼里千娇百媚的姑娘了吧?”两个男人暗夜里守在一处,百无聊赖之下,少不得聊天儿度日,聊着聊着就说起了荤话,伴随着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的贼笑声,在这暗夜山中听来有两分瘆人。

    笑闹了一会儿,两个男人当中一个顶了同伴一肘子道,“还是别说话了,专心值夜吧!最近风声紧,万爷若是抓住我俩在这儿闲聊摸鱼,怕是会重重惩处。”

    起先那人语气中的不满却更甚了两分,“要我说,这么多年了,这山里除了咱们自己人,一个别的鬼影都没有瞧见,还值什么夜?再说了,不是说再过几日便走了吗?还怕什么?”

    “就是要走了,才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差错啊!”这人明显比同伴脑子清醒些。

    前面那人哼了一声,总算道,“要不是看在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份儿上,爷才不想吃这罪呢。反正也苦不上几回了,就听你一回吧!”

    “可不是吗?”

    两人说着,心气儿顺了许多,却骤然听得不远处的树丛后传出一声细不可察的树枝断裂声。

    “谁?”两人神色一凛,当中一个喝道。

    可却再没有听见半点儿声息,倒好似方才那点儿声响是他们的错觉一般。

    两人紧紧盯着那黑黝黝的树丛,再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紧提了手里的兵刃,一个小心翼翼朝着那树丛的方向走去察看,另外一个则警戒地逡巡四周。

    那人用刀柄轻轻格开树枝,往那树丛后看去,瞧见一点儿朝着远处逃窜而去的身影,长舒一口气,站直身子回过身道,“是只不知死活的山鼠,可惜它跑得快,否则爷正好抓住它给我俩打牙祭。”

    山道口那人也跟着放松而笑,谁知这口气还未完全松完,他脸色已然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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